但回來了也好,接下來這事……的確是需要人手。
以司徒良養陰神的實力,多多少少也是個助力。
“謝過家主大人。”
司徒良起身,然後背後的司徒不勝跟著起身。
似是察覺到了柳白異樣的目光,司徒良歎了口氣,主動解釋道:“老祖的確是已經死了,但也沒死透。”
“我趁著他死了還算熱乎的時候,用趕屍之術將他煉製成了屍傀,所以還保留了一絲神智,但是可惜,也不多了。”
司徒良說著,便是伸手在司徒不勝腦後輕輕拍了一下。
司徒不勝一個趔趄,而後猛地打了個哆嗦,再度看向柳白時,他的眼神當中也是恢複了神采。
有些激動,也有些苦澀,而後第一句話就是,“公子,老奴以後不能侍奉你左右了。”
柳白聽著這話,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
但此時說這些都沒太大用了,他隻是說道:“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
“老奴謝過公子了。”
司徒不勝說完,原本還算清澈的眸子瞬間變得渾濁,而後整個下巴往下一挎好似脫臼一般,口水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司徒良再度在其腦後一拍,他的眼神又變得呆滯,甚至還主動把自己的下巴裝了回去。
“隻能這樣了,也總比徹底死了要好。”
司徒良語氣惋惜,但也的確是這樣。
“已經很好了。”柳白說完,又是看了眼地上的布包。
司徒良識趣的將其打開,讓人沒想到的是,裡頭赫然是一顆人頭,染血的人頭。
其模樣柳白也熟悉,正是那五服堂的堂主梅岩。
所以說,昨晚上他從周如龍手裡逃脫之後,便是撞在了這司徒良手上?
“路上正好遇見了這梅堂主,想著相逢即是緣,便將他宰了。”
“一會見著紅姐,也好有個見麵禮。”
司徒良嘴角擠出一絲笑意,顯然,對於這城內的形勢,他也已經有了幾分了解。
“事不宜遲,現在咱就去短刀幫。”
隻是等著剛踏出門,柳白就發現,這整個血食城的天色都暗了下來。
天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烏雲,連地上都起著掃地風。
街上往來行人稀疏,連好些鋪子都是關了門。
這天色,若是發生在夏季那倒也還好,可現在都已入了秋,怎還會有這樣的天色?
司徒紅不知情況,還在說著這天氣古怪。
柳白卻是知曉,多半就是那左手右腳,已經動手了……
興許今晚,這陰兵就能抵達血食城?
但現在顯然不是解釋這事情的時候了,因為一會見著紅姐他們,又得解釋一遍。
“得快些了。”
柳白丟出紙馬,落地後化作馬車,幾人先後上去,司徒良駕車,在這大風天裡,馬車離開了康壽坊。
“……”
半晌過後,短刀武館,大廳之內。
紅姐,周如龍,司徒不勝,司徒良,司徒紅以及公孫仕幾人圍坐,認真聽完了柳白的講述。
從這血食城的形成,直至最後喪葬廟要如何挖出這萬屍坑。
事無巨細,一一說了個明白。
而紅姐他們聽完後,也是有些瞠目結舌,他們都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講究。
“所以現在,就是那左手右腳兩人已經開啟了陰陣,那陰兵過境都已是快要來到咱這血食城了?”
周如龍抬頭看著外邊被吹的滿地跑的燈籠,喃喃地問道。
“那莊應誠還在城裡嗎?”剛回來的司徒良問道。
“跑了。”紅姐沉著臉說道:“昨晚上被一個鬼影壓著打,遁逃之後就再沒回來,現在看來,估摸著是已經溜了。”
“那我們現在?”
五氣聚了個圓滿的司徒紅頭一次知曉了這些消息,也想著看能不能早點摻和進來,多少幫個忙。
周如龍,司徒良幾人都是把目光看向了紅姐,在場也就她實力最強,知曉的也最多了。
“聽說你加入了紙傘會,你那邊能有什麼幫助嗎?”紅姐看著司徒良,徑直問道。
後者露出一絲苦笑,“難,我們這紙傘會跟孩兒幫其實也差不多,除了自己接活計以外,紙傘會是不會管我們死活的。”
“當然,若是早點知曉這消息,倒是可以嘗試著找其餘紙傘眾,買凶殺人。”
“那就屁用沒有了。”
紅姐爆了句粗口,然後又把目光看向了柳白,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說說吧,你有什麼想法沒,我們都聽你的。”
柳白聽著這話也是適時站起,站在了椅子上。
幾人目光頓時看來。
而這大廳裡頭,在場的這幾人都能算得上是自己人,柳白也就沒含糊客氣了,而是直接差遣道:
“想法確實有一些,你們聽聽就好了。”
“陰兵現在應該還在南下的路上,還沒徹底進城,所以我想紅姐你跟周老祖去攔那些陰兵,能攔則攔,總之就還是保命要緊。”
“司徒良你帶著司徒老祖去城主府看看,我懷疑那倆喪葬廟眾還會有彆的布置,而城主府位於城池正中央……極有可能,你們去看看就好了,沒事的話,就去找紅姐他們。”
“公孫仕跟司徒紅,你倆帶領你們短刀幫的幫眾,把城裡所有人都趕出去,能趕走多少算多少。”
“不管如何,現在這些百姓都還沒變鬼,隻要早點趕出去,到時就算變了鬼也不會在這萬屍坑上頭,想一次性挖出來……沒那麼容易!”
柳白一口氣說完,而其餘幾人看向他的目光,就跟看個鬼似得。
畢竟柳白說的這些想法,他們也有一些,但都是零散的。
比方說試試這陰兵能不能攔住這樣的,可要和柳白這樣,麵麵俱到,將所有方麵都考慮到……可能得多花點時間才行了。
畢竟剛得到這消息,他們都還沒徹底消化完。
“好。”紅姐最先反應過來。
而後其餘幾人也是各自開口。
事到如今,也沒有彆的辦法了,在場幾人都是答應下來,而後又很快離去。
轉眼間,這偌大的大廳裡邊,就隻剩下柳白一人。
但很快,紅姐又回來了,她來到柳白麵前,眼神當中依舊帶著笑。
她蹲下身子,兩人平視。
而後她又伸出雙手,捧住了柳白的小臉,“放心,有你娘在,你想死都難,當然,我也如此,沒見著黃姨上次都已經變成鬼了,你娘都把我救回來了不是?”
“所以沒必要愁眉苦臉的。”
“至於這城內其餘百姓的死……”紅姐說著緩緩站起,而後以一種冰冷的語氣說道:“這世道就是如此,人命比草賤。”
“還總有人擔心這世上人會不會死光……且不說有沒有可能發生這種事吧,就算真的死光了,那又如何?”
柳白聞言,抬起頭,認真問道:“那又如何?”
紅姐微微曲腿,微笑著說道:“如果人真的死光了,那這世上很快就會有另一種人興起,那種‘人’,我們現在稱之為邪祟。”
柳白聽完,也算是知道紅姐想表達什麼了。
隻是他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
“那你愁眉苦臉做什麼?”
“我隻是擔心,沒有娘的幫助,我連這血食城都走不出去……”柳白說著也是有些傷心。
紅姐也聽明白了,隻是聽著卻有些想笑,於是她伸手捏了捏柳白的小臉,然後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所經曆的這些,其實是因為你娘,不想讓你走那麼遠?”
“什麼?!”
柳白猛地抬頭,他想到了什麼。
但是仲二紅,或者說黃一一卻沒有多說了,她轉身出去門口,“你就在這好好待著吧,等著紅姐的好消息!”
柳白眼神閃爍,直至再也見不到紅姐的身影,他才從須彌當中取出了柳娘子給的那本書冊。
正麵翻開,裡頭是柳娘子寫下的話語,其文字顯現。
柳白看著,就好似自己耳邊已經響起了娘親的聲音。
“小小男子漢,在外邊遇見了事怕啥?大不了喊娘親就是了!
彆老是惦記這惦記那,惦記著是不是自己沒本事,總想著喊娘親。
娘跟你說吧,其實能投胎投到娘親這,就是你最大的本事了。”
是啊,大不了喊娘親就是了。
柳白看著這話,心中大定,然後也就收起了這本書冊,可也就在這時。
門口的陰風,倏忽變大了。
甚至隱隱之中,都好似要將這屋頂掀翻之勢。
血食城西北方,熱浪滾滾,有養陰神的走陰人,在那邊點燃了命火。
柳白踩著這掃地風,來到門口,而後伸手在胸前一點。
刹那間,他已是化作鬼體,衝霄而起。
……
與此同時。
峴山的一處老涼亭子裡頭,正坐著一個年逾花甲的男子,他身後背著一背簍,背簍裡邊裝著的,滿是菜刀。
而此刻,他點亮了一盞油燈,昏暗的光芒灑照四周。
驅散黑暗的同時,也讓那些藏在暗中的邪祟不敢靠近。
他似睡非睡地好似想起了什麼。
“血食城,司徒家……該去收刀錢了。”
——
(明天就能寫完這段劇情了,然後娘親也該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