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趕出觀的……小忌諱嗎?”
禿頭道長愈發尷尬了,但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或者說,這事本就不好解釋。
所以他也隻得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正事,“對於神霄觀,貧道還是比較熟悉的,三弟想知道一些什麼,也儘管問。”
禿頭道長很是自信。
於是柳白想著問道:“會真山上,還有個螟蛉觀,二哥你聽過沒?”
“螟蛉觀?”
禿頭道長想了想,然後搖著頭,“從沒聽過。”
“會真山不大,山上這隻有我們神霄觀一個道觀,從沒聽過什麼螟蛉觀。”
柳白:“……”
“那二哥還是說說你知道什麼吧。”柳白已經不想也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也好。”
禿頭道長也有些尷尬,然後換了個坐姿,又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始說道:
“我們這神霄觀開山於八百年前,開山祖師便是喚作神霄真君,觀內主修雷法,如今這道行最為高深的,應當就是我們觀主雷壇真人。”
“什麼實力?”柳白問道。
“據傳多年前就已經跨過了陰陽合一的那一步。”
禿頭道長有些感歎。
柳白稍稍頷首,陰陽合一,指的便是陰神陽神已經合一化作了元神。
也叫修出了“第二命”。
走陰都走到了元神,那就真的是走出頭了。
因為這世上都流傳著有一句話,“本尊安坐三山外,元神已做天下遊”。
大致即是說,修成了元神,這樣本尊安坐不動,元神都可以離體而出,行走天下。
等到了這一步,隻要元神存活,就算本尊身死,那也無妨了。
真正算得上是修出了第二命。
走陰也是走出了頭。
像這城內,各大勢力的領頭羊多半也是已經修出了這第二命。
至於這雲州的州牧,甚至都可能不止修出了第二命……
隻是柳白沒曾想,這城外一個小山頭的道觀觀主,竟然也修出了第二命。
如此看來,這神霄觀怕是真有點實力。
“其餘的估摸著是沒有,養陽神的應當有那麼二三個,養陰神的就多些了,畢竟像我這種被掃地出門的都已修成陰神了,留在觀內的,自是隻多不少。”
禿頭道長繼續說著,“另外的話,我們神霄觀雖然不大,但該有的三師五主十八頭都是有的。”
“我們多下山行那救人除祟之善事,因而在整個雲州境內,也是頗有盛名,寶殿香火也是繁盛。”
正當柳白想著,讓這老二彆誇了,說點有用的時候。
他卻適時起身,而後去到那一旁的書架裡頭,抽出了一張圖紙,來到柳白麵前攤開。
“三弟請看,這是我們神霄觀的布局圖。”
這才是好東西。
柳白低頭看去,禿頭道長順著從山門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山門,進來這便是龍虎殿,穿過後便是長廊蓮池,而後便來到了十方堂。
穿過後分左右東西二道院,東院又稱乾院,西院稱坤院。
過了十方堂,便是來到了我們神霄觀的主殿紫霄大殿……”
禿頭道長以為柳白是準備用邪祟之身直接打上門去,所以說的事無巨細。
將各個院子裡頭,實力最強的在哪,以及若是要逃命的話,從哪逃生最快最安全。
畢竟這神霄觀作為正兒八經的道教門派,裡頭自是有著法陣護山。
而柳白聽完,也就一個感覺,這有帶路黨就是不一樣。
若是自己貿然闖進去,哪怕是用人類的身份去尋,去摸,都摸不出來這麼細致的消息,可此刻聽著禿頭道長這麼一說……用鬼體打個來回應當都是沒問題的了。
臨著最後,禿頭道長還將這布局圖塞到了柳白手上,欲言又止。
“二哥儘管說便是了,咱都是自家兄弟。”
嗯,鬼跟人處兄弟,很正常。
“那我就直說了,到時候如果真動起手來,還請三弟留那藏經院的經師一命。”禿頭道長說的有些猶豫。
“嗯?”
聽著柳白疑惑,禿頭道長繼續說道:“藏經院的經師叫做無笑道長。”
“我叫做二笑道長。”
柳白:“???”
“是不是還有個一笑道長???”
“正是,那是我師兄。”禿頭……二笑道長說的愈發苦澀,臉上的笑容也是愈發難堪。
柳白也是更加錯愕。
這……這他媽難怪跟一笑道長長得這麼像,尤其是這頭頂,更像是一個模子裡邊刻出來的。
好了,如今柳白確實知道怎麼回事了。
感情這倆還真是師兄弟,一個一笑,一個二笑,外加一個師父叫做無笑。
至於柳白能猜出一笑道長……二笑道長也不驚訝,畢竟隻要稍微是個正常點的人或者是鬼,聽著自己這描述,都知道還會有個一笑道長了。
而柳白稍加思量,也是沒有說出一笑道長的事情。
一來是不知道他們師兄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柳白估摸著,他倆應當是都被趕出了山門。
二來……容易暴露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白沒有說,至少沒有選擇現在說。
“成,那我這就去那神霄觀看看……對了,二哥。”
“你師父無笑道長可以信任嗎?就是我要是說我是二笑道長的好友,他會不會跟我多說些什麼?”
柳白留了個後手。
二笑道長聽著便是笑,笑著連連點頭,隻是笑容當中又有些苦澀,或者說……淚光。
“可以的,你說你是二笑的好友,他會信任你的。”
“到時候老三你記得幫貧道問聲好,就說不肖弟子二笑,愧對師父了。”
柳白點頭答應下來。
如此看來,這二笑跟一笑多半都是有著點故事的,興許等著這事結束後,可以跟他說說一笑道長的事情。
懷著這想法,柳白也是離開了這禿鷹嶺。
隨後筆直往北,他也沒大張旗鼓的從這雲州城上空飛過,而是繞著從西邊的峴山邊緣,最後來到了那會真山附近。
鬼氣收斂,落地後便已化作了一個坐馬車的小童。
人變鬼,鬼變人,好似那台上戲法一般。
臨著到了這會真山的山腳,柳白才曉得,原來二笑道長並沒有吹牛,這兒的香火……的確是旺。
上山的馬車排了半路,其間還有好些抬山轎子的轎夫,也有些尋常百姓上上下下。
其中這上山者多是愁苦,下山者多是輕鬆。
想來是“神山多有安心藥,能解人間萬兩愁。”
柳白看了眼,就知道這地界多是走路要比乘車快了,便是收了馬車,步行登山。
聚了五氣,一身氣血也是到了40多,柳白全力奔襲之下,這些百姓甚至都看不見人影了,隻能感覺有那麼一陣風從自己身邊穿過。
可臨了當柳白跑到半山腰的時候,忽見一走陰人也從自己身後追了上來,兩人速度相差無二,所以也能看清彼此的樣貌。
這是一個花白頭發的男子,也是聚了五氣,他見著柳白,“咦”了一聲。
“看見你這小孩,我就覺得我這半輩子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真是氣死氣死老夫也。”
言罷,他搖頭晃腦幾下,雙腳好似有著白光亮起,顯然是動用了什麼“術”,然後眨眼間就已去了山頂。
世上怪人多,柳白也不甚在意。
一路來到這山門口時,他便見著這左右門口各有一束衣道童,皆是已經點了三火,可此刻依舊在不斷朝著這些往來香客作揖行禮。
臨著見了柳白,其中一個還主動上前,依舊是做了個道揖,而後才蹲下身子,笑著說道:“這位小信士可是初次上山,不知需要小道引路否?”
柳白出門在外講禮貌,回了一禮,“信士上香拜山門,這位小師傅且忙,且忙。”
許是見一個小孩說的認真,這道童也是又笑了笑,這才回去。
柳白則是自顧進門。
可就在這時,須彌當中的生死棋盤震動,柳白此刻在這山門口,進山門後更是不方便點火,遲疑再三,他還是退了出去。
不管如何,也得先看看他們聊什麼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