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點火之物這個東西,柳白也早就想過了。
當時馬老爺就說,那是先人的骨灰,柳白當時自就是以為這是柳娘子去取得柳家先人的骨灰。
但是後來一段時間,柳白也從柳娘子口中,以及小草口中,若有若無的得知到了一些消息。
比方說柳娘子跟柳家的關係,其實是很糟的。
雖然不知道娘親當年到底是經曆了什麼,但柳白覺得,以娘親那高傲的性子。
自是不會再用這柳家先人的骨灰,既然如此,那馬老爺口中的“先人的骨灰”,是來自哪個先人?
柳白知曉這一點後,也就想到了。
自己的娘親,柳娘子,她是個鬼。
她早就已經死了。
而這個世界,人死後,隻要能找到屍首,那多半都會將其燒成骨灰。
當然,像趕屍一脈,要將自家老祖煉製成“鬥屍”的這種,終究是少數。
所以當時柳白就想過,自己點火時候用的先人的骨灰,是不是柳娘子的骨灰了。
但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問,平日裡要是去問這問題,那就跟把臉伸到柳娘子麵前,問她“今天是不是沒吃飯”,是一樣的道理了。
可今天這就不一樣了,有姬家的事在前,明顯就是個合適的機會。
所以柳白也就抓住這機會,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柳娘子聽著這話,先是看了眼沈若若。
後者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柳白心驚,柳娘子淡淡道:“放心,這黑象還挺有意思的,活著總比死了好。”
得了柳娘子的一句“挺有意思”,這沈若若也就活下來了。
小草趁機跳到她身上踩了踩,然後說道:“娘娘,公子也說過這沈若若挺有意思嘞,現在你也這麼說。”
“你可真像咱家公子啊。”
柳娘子看向它,“嗯”了一聲,然後小草的嘴巴就被縫起來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柳娘子給了評價,至此,這凹氹地裡邊還能說話的,也就僅剩柳白跟柳娘子兩人了。
柳白抬起頭,目光希冀地看著自家娘親。
柳娘子低著頭,同樣是在看著他。
隨後,柳娘子微微頷首。
示意柳白點火之時用的骨灰,正是她的。
“娘……”
柳白張張嘴,眼眶之中也莫名有些濕潤,柳娘子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
“你喊我什麼?”
“娘。”
柳白又喊了一聲。
柳娘子微笑道:“那便夠了。”
伱既然喊我娘,那就已經夠夠的了。
柳娘子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她起身回頭,原本應該到處亂竄,活蹦亂跳的本源之火。
自從被柳娘子從姬長安的身體當中取出後,就再也不曾動彈過了。
甚至連那跳躍著的火苗都收斂了許多。
顯然,這是一團識時務的本源之火!
至少比姬長安之流,要來的識時務許多。
就像此刻,見著柳娘子回頭,這團本源之火立馬主動,甚至是屁顛屁顛的飄了過來。
飄到了柳娘子身邊。
先前柳白他們想著爭搶這本源之火,那是手段齊出。
而現在呢?
柳娘子在這,隻需要一個眼神,這本源之火就會主動送上門來。
柳娘子再一抬手,這本源之火就落到了她手上。
“倒還識趣。”
說完,她順手一扣,輕輕拍打在了柳白頭頂。
本源之火當即沒入了柳白體內。
這一刻,柳白隻感覺自己身上頓時變得火熱,滾燙,就有種當時第一次點火時候的感覺似得。
好像自己的體內,真的點著了一盞火。
這本源之火從其體內,逐漸彌漫到了四肢,等著這本源之火徹底在體內散去後。
那種痛苦就消失了,轉而變得舒服,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柳白舒服的剛想叫喚上一聲,緊接著耳邊便是又響起了柳娘子冰冷的聲音,“你要再不散開,就死吧。”
柳白打了個哆嗦,下意識以為柳娘子是在跟他說話,但是下一瞬,他卻感覺自己體內,再度出現了一盞本源之火。
它……其實並沒散開。
剛剛那隻是它給柳白的錯覺。
這點騙騙柳白也就罷了,但自是瞞不過柳娘子的眼睛。
先前姬長安顯然就是被這本源之火騙了,自以為已經融入,可之後依舊是被柳娘子輕輕鬆鬆從他體內將這本源之火取出來了。
此刻它現身後,嗚咽的叫了一聲。
“呀嗚。”
然後這團跳動著的淡藍色火焰,這才真正消散在了柳白體內。
柳白再度感覺到了自己體內充斥著的那股溫暖,可緊接著,他終是發現了自己命火的變化。
兩肩挑頭頂。
原本那無形的命火,此刻正在變得有形。
其色……淡藍。
……
餘陽城,皇城,太廟。
本應當是清晨灑落朝陽的時刻,這太廟之內卻是昏暗一片,昏暗的燭光在這四周的綢布下亮起。
這主殿正堂裡頭,層層疊疊的滿是靈位。
太廟……即是這楚國皇族姬家的祠堂。
也有句話說,太廟才是這世上高手最多的地方。
姬家的先人,那都是皇室,甚至還有好幾位先皇也被供奉在此處。
他們若是一動手,那都是能調動山河國運的。
而此刻,這太廟神堂台前,正跪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身上穿著繡龍的純黑長袍,密布著老人斑的臉上,也滿是褶子。
他左手拿著一塊牌位,右手則是拿著一塊抹布,正在輕輕擦拭著。
一邊擦,口中還喃喃自語。
“三皇叔啊,還記得當年你騙我去國子監的那次嗎?你為了讓二哥坐上皇位,就給我安排了幾個國子監的監生。”
“還讓父皇很‘意外’的得知了這事,好男風……嗬嗬。”
老人輕輕拍打著這牌位,長歎了口氣。
“但是坐上了皇位又如何?這世道,還是得活得長久才行。”
“就像現在,侄兒能扇你的臉,你卻爬不出來教侄兒做人了。”
老人嘀嘀咕咕地說著,可忽然間,他卻轉頭看向了這太廟的左側。
跟這太廟正北麵擺放著的靈位不一樣的是,這左側擺放著的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燈盞。
每個燈盞都是黃金製成,像是個高腳的小鼎,篆刻著神龍紋,裡頭倒著燈油,燈芯草點燃。
而這些燈盞裡邊,每七盞又被一條燃燒著火苗的白銀鎖鏈點燃。
細看去,就會發現這被鎖著的七盞油燈,卻是暗合那天上的北鬥七星位。
老人目光看來,適時有著七盞油燈熄滅。
旋即那上邊的燈芯火飄起,彙聚形成一團大火落在地上,幻化做一人形。
隻一出現他就跪倒在了地上,朝那老人叩首。
“孩兒見過祖爺爺。”
老人看了他好一會,像是才想起他的身份,說道:“你是如今的老八吧?”
“正是孩兒。”
姬長安顫抖著聲音說道。
“哦,說說,你是怎死的?”老人說著也是笑了笑,“看來這天下是真的亂的可以了,竟然皇家嫡子也能被人殺。”
“是……”
姬長安旋即稍稍直起了點身子,然後便是開始緩緩講述著,從他剛到雲州時開始講起。
可等他講到老祖姬乾都出來了之後,這老人的臉色就已經沉下來了。
再等他口中說出“柳青衣”“柳無敵”這名字的時候,這老人的臉色都已經陰沉到了極致。
姬長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都是越來越小。
等著最後說完,他也是發現這個祖爺爺竟然一言不發。
先前還說這這天下亂的可以,好似要幫自己報仇的祖爺爺……沉默了。
所以姬長安甚至都不敢把柳娘子最後叮囑他要說的話,說出來了。
他隻得試探性的問道:“祖爺爺,這柳青衣真的這麼強嗎?”
“你說誰?”老人眼神有些錯愕,好似先前都沒聽清姬長安的言語一般。
“柳青衣啊。”
這下輪到姬長安驚訝了。
老人又問,“你是被誰殺死的?”
“柳青衣。”姬長安依舊這麼回答。
“不。”跪坐著的老人認真地看著他,“你是被喪葬廟眾殺死的。”
“嗯?”
姬長安恍然抬頭,他聽明白了自己這祖爺爺的意思。
可就是因為聽明白了,他才有些錯愕。
緊接著他又說道:“祖爺爺,這柳無敵還讓孩兒帶了一句話回來。”
“嗯。”老人點頭。
姬長安這才開口,將柳娘子說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老人聽完後,也沒表態,隻是說了句“知道了”。
看著祖爺爺的這副表情,姬長安終是明白了這一切,“可孩兒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這柳青衣真要這麼強,為什麼都沒什麼事跡留下來呢?”
老人耷拉著的眼皮抬了起來,似是譏諷著說道:“因為知道她事跡的,絕大部分都已經死了。”
“少數活下來的,也是諱莫如深。”
“當然,也有一點,那就是當年魏國有個著史的家族,記錄了不少柳無敵的事跡,結果你猜如何?”
“如何?”姬長安不解。
“柳無敵打上門去,滅了他們家滿門。”
老人說著長歎了口氣,而後好似自言自語說道:“什麼時候的母老虎最可怕?”
“那可是帶了崽兒的母老虎啊。”
說完他又笑了笑,他想到了柳無敵曾經的那些故人……還是有一些是活到了現在的。
……
峴山外圍,一處歇腳的小涼亭裡邊,正坐著幾個走陰人。
幾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
穿紅裙的媒姑,穿花衣的周八臘,體型壯碩,頭頂隻留著中間一豎短發的寇立三。
以及那被劈的渾身直打顫的喪葬廟香主。
乃至於孩兒幫的曲小兒都在這,甚至可以說,這夥人聚在這,就連州牧府都得掂量著點來了。
“沒想到竟是這皇族姬家,也難怪城主府都得將其奉為座上賓了。”
周八臘說著直搖頭,又是看向了地麵躺著的香主,幸災樂禍道:
“老哥你死得不冤啊。”
“嗬,你個死娘玩意,你全家都死絕。”
香主氣的大罵。
寇立三則是摸著自己頭頂的那一豎頭發,說道:“連虎姑奶奶都扛不住那鎮北王殘魂的一劍,這事失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隻是不知道事後跟鎮北王殘魂動手的那道氣息到底是誰……竟然如此恐怖。”
媒姑姑聞言則是冷笑一聲,“你自是不擔心,牛犇逃出來了不說,還得了這莫大好處。”
“嘖嘖嘖,本源之火鑄就的命火,哪怕隻有那一絲,也足夠他養陽神無敵了。”
“喲喲喲,看來沈若若死在這養火地裡邊了,讓媒姑姑你可生氣呀。”
坐在椅子上都還能晃悠著雙腿的曲小兒笑嘻嘻地說道:“要不媒姑收下我,讓我給你當個乾兒子,以後乾兒子在你身邊伺候你如何?”
已是受傷慘重的香主聽著這話,都忍不住搭話道:“是乾兒子還是乾兒子呢?”
“嗬嗬。”
媒姑也笑了,她原本放在這條椅上的右手食指跟中指輕輕抬起,兩條牽絲紅線從其手指之中彈出。
一根係在這曲小兒的脖子上,一根則是落在了香主胸前的傷口上。
兩根紅線隻一出現,媒姑身上便已出現了淡淡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