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坐著的幾人各有反應,其中周八臘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撤身離開的準備。
媒姑不冷不淡的說道:“聚在一起是為了一塊商量事的,誰要覺得我媒姑好說話,不妨試試。”
眼見著那喪葬廟的香主臉色都已經開始變得慘白,曲小兒也是伸長了舌頭。
媒姑這才抬手間收了這牽絲紅線。
她實力雖強,卻也不敢殺死這喪葬廟跟孩兒幫在雲州的話事人……至少不方便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殺死。
像這要是大庭廣眾之下殺死了這香主,以喪葬廟的瘋狂程度以及他們的實力。
這媒妁會多半也是會不存在了。
媒姑一動手,這曲小兒也就老實下來了。
畢竟剛剛那一下,他不是沒想過逃,但是卻沒逃過,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媒姑很強,強到能取他人頭小命的那種強。
“你當時走的時候,還有誰留在那?”媒姑看著地麵躺著的香主問道。
香主此刻也是大口喘息著,“姬乾那老混蛋先對我們這倆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動手,所以我被趕跑的時候,那些個養陽神的走陰人都還在。”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個聚五氣跟養陰神的走陰人,也躲在暗中苟活著,人數還不少。”
他們這正說著,這小山的山頂上邊,水火教原先的那個火壇主一步下來,沉聲道:
“水車坳的動靜結束了!”
“那想必就是那皇城來的皇子,已經將那本源之火取走了。”寇立三緊跟著說道。
“要不看看去?”
躺在地麵已經快出氣多,進氣少的香主強撐著開口說道。
“嗬,你就不怕死在那?”周八臘鄙夷道。
“嘿嘿,死在那也值了。”
跟瘋子是沒道理可以講的,所以周八臘也就看向了其他人,“走?一起去看看?”
“走。”
媒姑當即起身。
在她看來,媒妁會的未來可都在這水車坳裡邊,這個時候,不管是生是死,都應當去看看。
她一起身,其餘幾個也全都跟了上來。
現在這情況,單獨去沒一人敢去,但要是一塊……那就不怕了。
等著他們這一夥子走陰人大張旗鼓的來到這水車坳的山巒上邊時,卻是發現這水車坳……近乎毫發無傷。
僅有的也就是那養火地的氣息消失不見了。
但這本源之火被取走,養火地消失也屬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媒姑在這山頭掃了一圈,便是發現了這山穀當中僅存的一個活人,其赫然是……沈若若!
她欣喜之餘,一步便是到了沈若若麵前,連忙抱住了她。
感知著她毫發無傷之後,媒姑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又鬆開。
彼時其餘那些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也是到了此處,紛紛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那個皇城來的皇子呢?”
至於再彆人,他們也沒問了。
因為不用問,這山穀之中,屍體是不缺的,想找誰,扒拉扒拉,興許能找見。
原本錯愕失神的沈若若這才恢複了一絲神智,隻是想到那女子臨走前跟自己說的話,她又打了個寒顫,然後才說道:
“本源之火……被姬長安取走了。”
“那他人呢?”
“他回餘陽城了。”
眾人這才齊齊鬆了口氣,在他們看來,這雲州本就廟小池淺,養活他們這些王八已經不容易了。
這要是再來一頭蛟龍……這不妥妥的完蛋?
但好在,這蛟龍隻是路過。
媒姑則又是追問道:“那柳白呢?他怎麼也不見了。”
想到那個人畜無害的小孩,沈若若又不禁想起了那個宛如真神的女子,她眼神當中愈發惶恐,但又不得不說道:“他……他說……”
“他說什麼?”
不止是媒姑追問,其餘幾名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也都在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柳白這個名字他們還不太熟悉,但他們卻知道媒姑能在這個時候追問的人,必定是極為重要。
後頭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香主則是舉著手,喊道:“那是我兄弟,我兄弟啊。”
“你快說說,我兄弟怎了?”
沈若若深呼吸一口,這才說道:
“他說,他娘喊他回家吃飯了。”
一時間,包括媒姑在內的這些走陰人,都愣了愣,甚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們想了很多答案,但這是什麼答案?
等了這麼久,結果說他娘喊他回家吃飯了?
這……
媒姑卻是想到了什麼,以她對沈若若的了解,這事情背後多半還有著點彆的秘密。
比方說跟姬乾動手的那人。
但她也沒再問了,反正人沒事就好。
“走吧,走了。”
媒姑說完,單手攬住沈若若,身形便已拔地而起,去往山巒上邊一點,而後筆直去了東邊。
與此同時。
同是在這峴山深處的一處山頭,早已化作鬼體的柳白正依靠在那一棵古樹上邊,默默看著大日東升。
“小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點火時用的骨灰,是我娘的?”
“小草是知道嘞,但是小草不敢說。”
趴在他肩頭的小草嘀嘀咕咕地說著,也不敢抬頭,它也不知道為什麼。
好像自家公子知道這件事之後,便是有些不大開心。
小草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隻是覺得人類的情感好複雜,還好它不是人。
隻是見著怎麼都開心不起來的公子,小草還是說道:“公子,其實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嘞。”
“怎麼換?”柳白笑道。
“你想想,你用娘娘的骨灰點的火,這樣的話,娘娘不就是始終都陪在你身邊了?”
小草歪著腦袋,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聽著小草的地獄級笑話,柳白也是笑了笑,一翻身從這樹梢上邊落下。
旋即獨屬於他鬼鑄身的氣息便是彌漫了這整座山嶺,其餘邪祟山精被嚇得紛紛避退。
事實上柳白早就想過了,按照正常來說,自己這五級的鬼體,這鬼鑄身應當是對應著走陰人裡邊的陽神。
可事實上呢?
陽神經不住自己一雷劈的,哪怕是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真要動起手來,自己興許也能占到便宜。
總之不懼是肯定的。
甚至這峴山深處藏著的那幾頭祟,都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也是祟。
可事實上自是不是。
柳白早已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娘親沒說,他也就沒問了。
總之自己實力強就是好事,就跟麵板上顯現的那般,自己就是個鬼,純粹的鬼。
再者說了,娘親有著這般通天的實力,自己要是個尋常鬼物,那才奇了怪了。
畢竟就跟那姬乾說過的那般。
龍生龍,鳳生鳳才是常態。
小草見狀也是急忙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不回家吃飯了嗎?娘娘可都喊你了。”
“不了。”柳白搖搖頭,驚退這些山精邪祟之後,他便從鬼化作了人。
旋即點火,三盞淡藍色的命火便是從他的兩肩以及頭頂升起。
這一刻,他的命火化作了實質。
而隨之一股極為熾熱的氣息便是從這山頭彌漫開來,柳白稍稍感應便是發現。
如今隻是聚五氣的他,但論這命火強度,都能比得上這養陰神的走陰人了。
換句話說,這此刻的他,若是放出這術法,其威力也會跟養陰神的走陰人差不多。
這就是這命火熔鑄本源之火後的強大之處了。
“啊?那公子你準備做什麼?”
小草忽然感覺,這樣的公子讓它有些陌生。
“走陰。”
柳白尋了個乾淨些的木樁子坐下,旋即便是取出了沈若若抄寫出來的那半本術,從頭開始認真翻看。
小草則是在他身邊急的團團轉。
“哎呀,公子,娘娘都喊你回家吃飯了,你要不回去,她會傷心的!”
柳白聽著這話,也是稍稍抬頭,想了想,而後說道:
“娘親不會傷心的,不……剛開始可能會有點生氣,但是過會之後,她會開心的。”
“啊?”
小小的小草張著大大的嘴巴。
柳白卻沒再理會,而是專心沉浸在《牽絲紅線》的這門術裡邊。
他也不打算去依靠什麼外物了,而是準備直接將這門術練出來。
起先看完這第一遍之後,他就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輕輕晃悠。
旋即一條好似蚯蚓一般的紅線便是從他手中探出,但隻是往前探出了不到一指長,就斷了。
但是柳白卻是眼前一亮。
“有戲!”
“看來我這天賦還是不錯的。”
一時間,柳白又期待起了《牽絲紅線》餘下的那部分,也不知道沈若若什麼時候才能幫自己弄來?
……
黃粱鎮,柳家。
當柳娘子做好這午飯,守在桌邊時,又等了片刻,卻依舊沒有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回來。
她起先是有些生氣,沉著臉,這滿桌子的飯菜隨即便是化作了虛無。
“不回來?嗬,那就永遠都彆回來了。”
隻是發泄完了這怒火,柳娘子也稍稍冷靜下來了,她似是看到了柳白的行徑。
眼神當中有了一絲絲的滿意。
隻是……三歲就算長大了嗎?
沒來由的,柳娘子又有些失落,就好像,她都還沒做好準備,但是柳白就已經長大了似得。
隨後這滿桌子的飯菜,竟是又恢複了。
柳娘子一人坐在桌邊默默吃著飯,隻是在對麵,在柳白常坐的那個位置上邊,也留了一份碗筷。
……
天色臨近傍晚,雲州城城西,徐小二如往常一般,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之後,便是朝著家中走去。
臨著路過一家賣窯雞的鋪子時,他還順帶捎了一隻回去。
他記著胡丹說過,今兒個是他的生日。
所以晚上開個葷,加個菜,吃隻窯雞什麼的,那都是吃得起的。
畢竟他徐小二現在也不少掙!
加上小公子之前給的那些,再加上胡丹如今也是走陰人,最後再加上娘親的身體也逐漸恢複了,近來在一家大戶人家裡邊尋了個洗衣的活計。
這日子,也算是越過越好嘞。
人一開心,徐小二又難免想到了娘親前幾天給他說的,是時候準備給他找門親事了。
隻是一想到這事,徐小二就有些犯愁。
他覺得娶媳婦好麻煩,而且他自己都還沒活明白,這要是取個媳婦……豈不是禍害了人家?
這要是再有了孩子,豈不是讓這孩子都來跟著自己受苦?
所以徐小二準備回去先勸勸娘親,反正自己還小,不如過段時間再說。
隻是走著走著,徐小二又想起了一件事。
近來那天機觀的小算道長,好像總是若有若無的想跟自己打聽公子的事情。
也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徐小二不敢說。
臨著好不容易走回了家中,隻是剛一進門,他就見著胡丹衝了出來,她眼神急切,帶著一絲哭腔問道:
“你……你能找到公子嗎?”
一說公子,徐小二立馬就知道出事了,連忙將她拉回了屋內,掩上門,追問道:“怎了?發生什麼了?”
“我……”
胡丹丹淚水滾落,“我不能說,我要找到公子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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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