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又安靜了會兒。
在俞顧森看不見的電話這邊,其實已經嘴角隱隱揚起壓不下,一雙水眸彎著。
俞顧森也沒說要掛她電話。
停了大概有十來秒,宋蘊再次開口,問他:“你的工作該不會都沒有星期天吧?”
俞顧森想了想,貌似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來審視自己的業餘時間:“有,有時候也會特彆特彆閒。”
宋蘊嗯了聲,表示這樣還好,不然就有點太累人。
麵對喜歡的人,宋蘊其實是有點話嘮屬性在身上。
控製不住那種。
“那你什麼時候會閒下來?”宋蘊問,手指無意識的摳弄著陽台窗戶上麵安裝的紗窗。
她像一個試圖偷心的大盜一樣,透著些許明目張膽。
俞顧森哼笑了聲:“你想乾什麼?”
一種假裝戒備滿滿的語氣。
一種類似告誡宋蘊,我已經知道你圖謀不軌的語氣。
但隻是假裝的調侃。
“沒想乾什麼,”宋蘊停頓了下,用嬌軟的聲調,出豪言壯語:“你是害怕嗎?我又不會吃了你。”
俞顧森禁不住笑的開懷,“是害怕,不是你說的,長得好看的男人在外邊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宋蘊的確說過這話,沉默了會兒說:“我想收回,你能不能權當我沒說過?”
“行。”俞顧森嘴角笑意不減,“那就權當你沒說過。”
“我意思是這句話不用在我身上,在彆人身上還是適用的,懂我意思嗎?”
“嗯,懂。”俞顧森向來厭倦麻煩,困鎖,被人設定條條框框。此刻卻跟一個還沒畢業的女學生胡亂周旋,口口相應。
宋蘊腦袋熱烘烘的,根本不舍得掛這通電話,但是想到俞顧森出差回來這麼晚了,也很累,就主動提:“那就先掛了,你也休息吧。”
“行。”
宋蘊想了想,醞釀了半天,最終放下矜持補充了句:“我平日裡除去上課大都很有時間。”
聽到俞顧森應了聲嗯後,她便迅速將電話掛斷。
俞顧森那邊很安靜,掛電話的前一秒,宋蘊隻隱約聽到一聲擦火機的聲音。
而最後留白的深意。
各種曖昧詞彙在她腦中過了一遍,似乎也挑不出哪個更切合她的動機,卻也排除不掉其中任何一個。
俞顧森去了一趟澳洲回來,第二天過去lettre看望太奶奶。
是一處私家療養園,老太太身體不好,時不時的還會犯糊塗,特意安排了私人醫生在此看護。
正坐在一搖椅上磕著瓜子兒,喝著冰汽水的俞櫻,看到俞顧森進門,起身哼了一聲轉身就上了樓。
托俞顧森的福,她最近半個月都被父親留在這裡看著,每天兩點一線,車接車送,上學,回家,讓她反省。
哪裡都不能去。
可不就是看見他就上火。
怪也隻能怪她自己,在誰麵前作不好,作到了俞顧森頭上,過了頭,他壓根不吃那一套。
其他人都怕他,俞櫻也隻是仗著自己年紀小,女孩子,也真是作習慣了。沒想到這次會真犯太歲。
坐在前朝老古董太師椅上的俞老太太,金鈿,笑的樂嗬,吸了一口嘴裡的洋煙,大雪茄,懶洋洋的,出口不著西北:“俞三,你老婆呢?”
“”
俞顧森在小一輩裡排行老三,所以親近一些的長輩,偶爾就會那麼喊他。
“太奶奶,改明兒咱們找個紮花的老師過來給俞櫻授一些課,磨一下脾氣,小姑娘還是溫潤點討喜。風風火火冒失不計後果,將來大事上要吃虧。”俞顧森說話間找了個位子坐下,撈了一壺茶水到自己跟前倒著喝。
一老一少,倆人各說各的。
老太太糊塗,對話時候,向來是這樣。
“你少拿我跟你哪個看對眼的女孩比,我隻會做我自己,我就算冒失也是因為俞家基因裡刻的有,傳給我了,壓根不賴我。少算我頭上!”
上了樓的俞櫻重新拐過頭,趴在白色歐式護欄上看著下邊跟人理論。她豁出去了,反正不讓出去,她已經玩不成,沒有比這更壞的結果了。
俞老太太稀裡糊塗,還是嗬嗬笑,真有意思,真熱鬨。
俞顧森則是因為俞櫻口中的那句“哪個看對眼的女孩”而莫名真去思索了下,腦中宋蘊那張乾淨皙白,未施粉黛的臉一閃而過。
接著被一股煙草味兒吸引回了神,直接上前兩步,將老太太手裡捏著的那根大雪茄抽走了。
這一下子奪走了老太太心頭好,每天也就這麼點兒想念,不願意起來,衝俞顧森伸出手,委屈的像個小孩兒,被搶了東西:“你還我,你快還我。”
“您老昨晚淩晨三點還沒睡,我懷疑是不是太依著您了。”俞顧森是想著老太太上了年紀,就這麼點念想,狠不下心給她剝奪了,但是昨晚那麼晚給他打電話,電話裡滿口嗆煙咳嗽聲兒,一早問了護理醫生,說剛量的血壓飆到了180,老太太休息時間太短。
所以他才奔了這兒來。
“快給我吧。”老太太迫不及待。
“一天隻能抽一支,”太奶奶不但糊塗,耳朵也背,不太好使,俞顧森試圖讓她明白,手給人比劃著,“不能多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