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京乘雲確實在路邊攤花十塊錢套走了一隻垂耳兔。
那是她第一次飼養寵物,飼養一隻完全屬於她的活物。
京乘雲很寵愛小兔子,買最好的草料喂它,沒過多久她就上了大學,了解了一些人類社會的規則,可以打工兼職賺生活費了,就從餘額裡扣出一部分,給兔兔買了一隻寬敞的兔籠。
再後來的後來……小兔子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兔籠的門大敞著。
京乘雲初次體會到“失去”的滋味,眼淚啪嗒啪嗒地流,媽媽告訴她,這就叫做傷心,叫做肝腸寸斷。
失而複得了,京乘雲卻沒有太過欣喜,現在的她或許會為失去寵物傷心難過,可肝腸寸斷的滋味再也不會有。她喜歡的事物太多太多,無法向每一樣都灌注充沛的情緒。
“五年前,我媽媽趁夜把我救回家了……”兔子精慚愧地撓了撓腦袋,“後來我也想回來找您報恩,可是我太笨了,怎麼找都找不著您。”
“你叫什麼名字?”
“阮綿綿!”
名為阮綿綿的兔子精很高興,他是姐妹兄弟裡最小的,擁有一個很可愛的名字,也擁有和主人的奇妙緣分!
他簡直是白雲市最幸福的兔兔!
阮綿綿驚魂已定,高興得原地蹦了兩下,尾巴也跟著顫動:“剛才我真的要嚇死啦,還好有主人救我,主人是一頭大好鯨!”
“你誤會了。”
“啊?”
京乘雲理不直氣也壯,指著阮綿綿後腰往下數寸的位置,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主要是因為——你的尾巴看起來,有點兒意思。”
“呀!!!”阮綿綿驚得蹦了起來。
就像虎鯨通常把技能術點在體型、智慧、戰鬥力上那樣,兔子甚少朝巨大化發展。
身材偏小可愛的垂耳兔一蹦一蹦,他的耳朵和尾巴也會跟著顫抖,抖得京乘雲心神蕩漾,神思不寧。
阮綿綿的思緒回到從前,他還沒化形的時候,住在京乘雲為他買的大號兔籠裡,吃著昂貴的兔糧,被一天幾十回地摸尾巴……
實不相瞞,他很想重新過上那種生活。
兔籠對人形兔子精來說,隻不過方寸之地,可是對兔形兔子精來說,就是最快樂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能夠陪伴在京乘雲左右。
其實阮綿綿不喜歡被摸尾巴,彆人總嘲笑他連尾巴都不會隱藏,這幾乎成為他兔生的痛點,可、可是……主人說她喜歡他的尾巴耶!
世界上最聽話的兔兔從不拒絕主人!
“嗚,原來如此。”阮綿綿淚痕未乾,胡亂抹了一把臉,“既然是主人的愛好,那就摸吧!”
他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乖乖背過身去,趴在了大理石桌上,嚴肅之中還有幾分期待,幾分忐忑。
京乘雲整隻鯨傻掉,在人類的社交圈子中,與陌生人隨意肢體接觸是不禮貌的,她一開始不懂,後來慢慢懂得。
就算兔子尾巴非常好摸,也不至於第一次見麵就上手吧!尾巴底下就是兔子屁屁呀!
心裡經過短暫的天人交戰後,京乘雲堅定拒絕:“不合適吧!”
阮綿綿一聽,當即變了音色,可憐巴巴地細聲問:“為什麼呀?主人不喜歡嗎?我、我……”
從前不是這樣的,從前主人最喜歡摸他的尾巴、揉他的腦袋了!
都怪他太笨了,被媽媽救走後就怎麼也找不到主人,否則一鯨一兔間的感情也不會變淡!
阮綿綿越想越難過,竟一發不可收拾地哭起來。
按理說,哭泣時實在很難保持美貌,偏偏他天賦異稟,不僅哭得梨花帶雨,更哭得惹人憐愛。
京乘雲不吃這一套,她傻了眼,煩躁地低吼:“你哭什麼啊?我最討厭彆人哭哭唧唧的了!我今天不摸,主要是因為還不到時候!”
“哪一天才到時候?”阮綿綿緩過神,揉著濕潤的眼眶。
他決心今天要學得聰明一點,因此連忙掏出手機,說:“主人我們加個聯係方式,今天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報恩!改日你若想摸兔子尾巴,我連夜送兔上門!”
“送兔上門”聽起來太有誘惑力,京乘雲才不管這是不是男朋友的葬禮,陳霽那麼愛她,就算她加了阮綿綿的聯係方式,陳霽也不會真和她生氣!
毫不猶豫地,京乘雲一口答應。
她又問了幾句,原來五年前阮綿綿妖力太弱,妖氣稀薄,才沒有暴露他的妖怪身份,而他被救走後,幸運地趕上一次藍星靈氣小波動,順利化成人形。由於阮綿綿與陳霽都是某個攝影愛好者的群友,才會出席葬禮。
阮綿綿的修為仍然很低,但能變人就是好事。
畢竟誰都不是京乘雲這樣驚駭世俗的天才妖怪,在其他妖怪修行成百上千年才能化形的同時,她早早地突破了極限。
時至今日,她隻出生了25年。
第二天下午,京乘雲接到了阮綿綿主動打來的電話。通話人不是小兔子,而是小兔子的媽媽。
對方提出與京乘雲見麵,好好感謝出手相助的恩情,京乘雲盛情難卻,將時間定在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