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紙紮祭品不過用些竹篾紙張便可紮成,手藝好的白事鋪會把紙紮品紮得栩栩如生,就像眼前的一堆待燒的祭品,無不精致漂亮。
所以,尋常的紙紮品除了竹篾和紙張,定不會出現旁的東西,但誰告訴他們,被閬九川發癲搗爛的童女腳部,為何會有一節黑乎乎透著不祥的東西?
那是,指骨?
外麵北風呼嘯,忽而砰的一聲巨響,有風把外麵豎著的白幡給吹倒在了地上,嚇得小的姑娘尖叫出聲,躲在大人身後瑟瑟發抖。
女眷們同樣怕。
尤其老太爺的棺槨還在靈堂,還沒定棺,離得近了,還能看到被風吹起的孝布之下那張慘白無色的臉,乾癟,陰森森的。
雖然那是他們的老太爺,總不會跳出來害他們,但此情此景此氛圍,誰心裡不怵?
閬九川把那浸過血的指骨拋向了閬正平,後者下意識地一撈一接。
入手陰冷,他打了個哆嗦,意識到這是什麼,憑著本能就想扔出去,但卻生生地忍著了,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準備燒給先人的紙紮品,出現這樣來曆不明還看起來特彆邪惡的東西,誰都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孩童指骨,骨上被刻過符,浸過人血的,乃陰邪之物。”閬九川又坐回化寶盆前:“既然沒事了,爾等都回去歇著吧,這靈,我來守便可。”
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功德就不必被閬家人分薄了,嘻嘻,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眾人看她真個就把紙錢扔到化寶盆去,一副守靈的模樣,不由嘴角抽搐。
現在是守靈的事嗎,那什麼指骨,你隻說一點而不細說清楚,說書人都沒你會放鉤子的,你是想挨雷劈嗎?
便是作為新家主的閬正平都有些繃不住,想要把這指骨給扔回給她,吼上一句,你懂你就多說點,而非這沒頭沒腦的。
“九娘,你怎麼知道此物會藏在紙紮品內?”閬正平眯著眼睛問。
閬九川頭也不抬:“我說是鬼告訴我的,你信嗎?”
“……”
這是什麼回答?
“此事非同小可,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崔氏忍著氣開口。
閬九川的手一頓,抬頭,道:“既是非同小可,你們不會去查,問我有什麼用?怎麼,堂堂偌大侯府,養不起我一個小娘子就算了,查一查這東西是怎麼被放到先人的紙紮品內,難道也無人了?”
眾人怒。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氣死人不償命,什麼叫養不起她?
侯府縱然沒有祖輩那時的富貴榮光,這些年在走下坡,但爛船尚且有三斤釘呢。
可無一人在這個時候反駁,尤其是看到崔氏寒著的那張臉時,更不敢哼一聲。
人家這是暗戳戳地對老娘發泄不滿呢。
閬正平很是頭痛,這個侄女不僅長了反骨,還長了渾身刺,一言不合就戳人。
他看向崔氏,又看向妻子,最後看向長媳吳氏,使了個眼色。
就你了,你和她能說上兩句!
吳氏心中驚顫,接到公爹的眼神,便走了過去,順手也撿起一張紙錢扔進火盆裡,顫聲問道:“九妹妹,這邪物要是一直在那紙紮童女上,會怎樣?”
眾人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