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鬆蘿又餓又冷又害怕。
她雖隻是獵戶之女,但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吃過離家出走的苦。
這次頭腦一熱逃婚出走,沒多久就在海上迷了路。
等她醒來,人已經在一處陌生海島上。
“母親就是偏心,讀書是哥哥的嫁妝是妹妹的,連大姐也不盼著我好!”
女主越想越委屈,扁著嘴,沒一會兒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
“大姐明明處處不如我,憑什麼嫁得比我好?自己嫁給鶴衣衛,卻教唆父母把我嫁給一個窮賣豬肉的!還說什麼人品好,人品好她自己怎麼不嫁?她就是見不得我過得比她強!”
雪地泥濘不堪,女主抹了抹臉上縱橫的淚痕,一腳深一腳淺地朝前走去。
在人都被做成肉的年代,女主還能嫁給一個賣肉的,看來家庭條件還可以。
李真真和係統躲在樹叢後。
係統蹙眉:“女主怎麼是這樣一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李真真撥開一點枝葉:“怎麼,封死她所有出路,隻給她嫁人這一條上升途徑,還要逼她無欲無求,做個聖女?”
係統:“那她也不能這麼圖財,這可是女主!”
怕女主踩進獵洞,李真真盯著女主腳下,隨時準備出手救人。
“窮人不圖財是沒有抗風險意識的表現,何況這世上誰不愛財,你嗎?”
係統忍耐地沒說話。
果然十二區的人,窮得都鑽進錢眼裡了,又怎麼能看到世界上除了錢以外的東西。
此時天色漆黑,李真真還來不及解開男主身上的漁網。
女主一開始不僅沒看出這是一個仙人,她差點沒看出這是一個人。
好在這時,雲層散開,月華灑落。
借著明亮的雪光,女主看清了男主的臉。
大雪、荒山、冷海、鬆林。
荒蕪死寂的長夜,靜謐沉睡的美人。
短暫的怔愣後,女主露出了驚豔和癡迷的神色。
她像進山的書生遇見了山神妖鬼,寧采臣遇上了聶小倩,仙界第一美人的美貌和驚豔擊穿了她身為凡人的認知,甚至戰勝了她的恐懼。
女主隻覺得胸腔裡那顆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一種過去十八年從未體驗過的心動和美學,在這一刻複蘇。
她指尖膽怯地落在男主眉間,慢慢描摹男主月光下冰雪一樣的五官。
任務進度在沙漏漏完最後一粒沙之前,躍升到了100。
李真真和係統都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等女主脫衣服抱住男主就好了。
一個小時後。
李真真腳有點酸,忍不住問:“一般這種情況男女主要抱多久。”
係統:“按照原著,女主裸身與男主相擁了三小時零十五分鐘……我們穩妥點,等足四個小時,然後做個任務組促成男女主身體接觸增長2308的專題報道。”
“……好的。”李真真語氣複雜。
“至於男主,暫先不用管,他要昏迷一個月。”他翻了翻卷宗,開始積極籌劃:“這一個月你先把你路人甲的劇情走完,等一個月後男主醒來——”
下一秒,男主慢慢睜開眼眸。
係統:“……”
李真真:“……”嗬。
女主從小山裡長大,知道的最高級的稱呼就是公子,仙尊這種級彆的,還不在她的認知範圍之內。
幕天席地中,女主的胴體比羊脂玉更細膩。
她躺在厚實的皮氅上,望著麵前仙人之姿的男主,身體害羞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紅著臉道:“公、公子你醒了。”
“你在做什麼?”聲音輕柔飄渺。
“救、救你啊。”
“是嗎。”
下一秒,磅礴的內力刹那縱橫,摧枯拉朽一般破開地脈。
漫山的風聲在這一刻被拉長得近乎死寂。
李真真還未來得及眨眼,女主的身軀已經轟然倒地。
她頭顱咕嚕嚕滾到李真真腳邊,脖頸被整齊地切斷,黑色眼珠裡的神采如燈熄滅。
李真真:“???”
係統:“???”
係統愣了兩秒,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啊啊啊啊啊啊!”
李真真:“女主……死了?”
係統尖叫:“不然呢!!”
李真真:“能複活嗎?”
係統崩潰:“你以為女主是什麼品種的蠑螈,頭掉了還能長出來?”
李真真:“……”
雪水簌簌從枝葉上滑落,男主隨手撿了一根樹枝撐著身體,緩慢地從地上站起。
月光灑落,林海雪原一片沉寂。
病骨支離的美人漫不經心地抬手,慢慢抹去唇邊的血。
他身上的血並不因寒冷而凝結,正如他的從容並不因為病骨支離而喪滅。
嫣紅血珠一滴滴從他指尖落下,太清仙尊燈汐枝漆黑蜿蜒的長發從臉頰邊滑落,不像扶危濟困的仙尊,美得有點驚心動魄。
隨即李真真看到他彎起眼眸,微微笑了。
“找死。”
不好!
一陣說不清的驚懼席上李真真的心臟,她瞳孔驟然緊縮,一把抓過係統就往旁邊撲。
但已經來不及了。
燈汐枝眸中猝然淬上殺意,瞬間真氣翻湧,如驚濤拍岸,朝李真真的方向劈山斬浪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銀亮光線從李真真頭頂越過,流星一般與男主的劍氣相撞。
下一秒,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以她為中心方圓十裡之地都被夷為平地,連石子都被轟成齏粉。
煙塵散去,李真真和係統滾在雪塵裡,一人一狗都是一臉的灰。
一個身著藍衣的白發老人出現在半空。
“世人皆道太清仙尊扶危濟世,原來也是一個濫殺之徒。”
老人拄著拐杖立在空中:“方才若不是老夫躲得快,怕是魂魄都會被仙尊劈成兩半。”
燈汐枝站在白雪皚皚的枯枝下,細密的長睫低垂:“你又是什麼東西?”
老人梗了一下:“……仙尊真是貴人多忘事,百年前你屠我北辰家滿門,竟敢說不記得老朽?”
燈汐枝微微側了側頭,肅殺中平添幾分濃稠的豔色。
“被我屠滿門的多了,我難道還要一個個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