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老人頓時怒極:“燈汐枝!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太清仙尊嗎!你仙骨儘斷,方才能接我一掌不過是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撐到什麼時候!”
他拐杖重重落地,一道兩尺寬的裂痕從他腳下一路裂開。
“今日我便取你仙髓,慰我親族泉下英靈!”
燈汐枝站在一片廢墟之上,墨色長發蜿蜒在紛飛大雪裡。
他臉色因為重傷白得嚇人,眼珠漆黑,血還像不要錢一樣往外流。
但他起陣的手卻極穩,壓根看不出他此刻內臟破碎翻攪,隻剩一口氣吊著性命,隨時隨地都能停止呼吸。
——仙骨都被人抽走了,還妄想起殺陣,真是不知死活!
藍衣老人冷笑一聲,飛身而上。
下一秒,“啪”——
一聲水球爆裂的聲響,藍衣老人在半空中炸成了一朵血花。
李真真還沒來得及遠離戰場就被藍衣老人的腦花和腸子澆了一頭一臉。
那大腸裡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聞起來比一般的排泄物更衝。
有點像貓的肛門腺漏了。
重度貓毛過敏患者李真真:“……”
她胃裡一陣翻滾,捂住嘴差點吐出來。
視線模糊中,李真真感覺到男主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
李真真抹了抹糊到眼睛上的血,將係統抄進懷裡,撐著身體往一邊爬。
沒爬幾下,一雙傷痕累累的腳停在她身邊。
哪怕上麵遍布血痕、鞭痕,露出的一點肌膚也比落雪再白三分,每一寸弧度都精雕細琢。
下一秒,李真真頭皮劇痛。
一隻蒼白冰涼的手揪住她的長發,拎兔子一樣把她往上提了提。
燈汐枝手腕蒼白修長,像一截竹枝,又美又冷清。
他的俯視輕而冷,微微低頭看著她,語調柔和:“怎麼,我也屠了你滿門?”
李真真腳尖勉強踮著地,疼得冒冷汗:“……沒有。”
“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陣劇痛襲來,李真真脫口而出:“溜貓。”
燈汐枝:“……”
他看了眼從李真真腳邊一溜煙藏起來的狗。
他是太久沒出山了,還是世事變遷太快了,現在的修士都把狗叫做貓?
燈汐枝拎住她的後頸皮,指尖驀地用力。
李真真被迫抬起臉。
燈汐枝眼瞼低垂,長眸幽深而冷寂,清冷目光落在李真真的臉上,忽然止住。
他視線慢慢凝滯在她的眼睛上,許久未動。
李真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她的眼睛有什麼問題?
……難道男主發現她做過近視手術了?
任務者一旦被劇情世界的人發現身份,係統會直接將她抹殺。
李真真渾身警鈴大作。
一些腥鹹粘稠的液體從李真真發梢滴滴答答流下,順著鼻尖流進嘴裡。
啪嗒。
就是這一刻!
李真真整個人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上彎折。
她指縫裡夾著一支細長的銳器,流星破月一般刺向男主的眼球。
四麵驟然一寂,紛繁的落雪都仿佛在空中凝滯了一瞬。
係統不可置信地看著李真真的“銳器”。
……那不是她中午用過的方便麵叉子嗎?
她有病吧!危險係數sss級的男主,超能粒子炮都不一定能殺,她居然試圖用方便麵叉子殺!
他就沒見過這麼顛的人!
係統剛想破口大罵。
下一秒,李真真手中叉子斷成兩截,帶著一絲血跡落進雪裡。
燈汐枝抬起手,指尖緩緩拂過眼角。
一道極細的血痕,花鈿一般順著他的眼尾延伸。
有那麼一瞬間,係統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
李真真這個廢物……竟然真的傷到了男主?
怎麼可能!李真真在時管司身體測評裡得分隻有d,是個沒有半點異能的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但哪個普通人能做到這樣!
是她在藏拙,還是男主已經虛弱到這個程度?
係統這邊還在拚命頭腦風暴。
燈汐枝撚了撚傷口的血。
這輩子第一次被螞蟻跳起來咬了一口,有點新奇。
“你身手很快。”是非常快。
如玉石如雪藻的仙尊赤腳站在昏寐的天光中,狹長精致的鳳眼籠著一層寒薄的霧氣,荒漠一般荒蕪,深潭一樣漆黑。
“可惜眼睛的顏色,我不喜歡。”
他眼眸微彎:“要麼還是殺了算了。”
李真真:“……”長得確實美,說話卻像個變態。
她方才不過死中求生,沒想到真的有用。
原來就算是修士,也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刀劍不侵。
但現在不是她細想的時候,壓抑許久的嘔吐感終於抑製不住。
她一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另一隻手朝著男主擺了擺,示意暫停一下。
然後一側頭,趴在地上吐出一攤水。
燈汐枝:“……”
就在這時,前方空寂的群山間傳來破空的聲響。
林中隱隱綽綽出現了成百上千條人影。
他們的麵容隱匿再層層的雨幕後,黑影幢幢,辨彆不清。
“不愧是太清仙尊,傷成這樣還能察覺吾等的蹤跡。”
半空中,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盈盈朝男主一拜。
“我乃長淩仙宗掌門弟子,百年前我宗族被大妖侵擾,是您救我師門上下上千人性命,我師祖一直感念您的恩德。”
燈汐枝耐心逐漸告罄:“你師祖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