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之主的殺祭在西島,和李真真隔著一片等腰三角形狀的海域,哪怕她現在飛著去,也趕不到。
係統這兩天也一直沒露麵,可能和信號杠上了。
李真真有一種領導突然提前會議,但是她會議材料還沒打印的晴天霹靂感。
她深吸一口氣,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解決方案。
最後想起前幾日鬼麵人來抓她做爐鼎時,曾經問過一句——
“這裡離綺煙閣有一千三百五十公裡,你是凡人,無法縮地成寸,隻能慢慢飛過去,我要是抓住你,這一路上你會不會跑?”
縮地成寸。
李真真看了一眼案幾上的杯子。
剛才她隨手一倒,倒得並不乾淨,杯底還殘留著一些血跡。
李真真在修真界第一美人的目光下,麵不改色地折返回來。
“……要麼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她一隻手擱在膝蓋上,與燈汐枝平視:“我確實沒有喝人血的習慣,但我能感受到你的誠意,如果你能幫我一個小忙,我也願意滿足你。”
“感受我的誠意。”燈汐枝點了點頭,唇角似笑,重複了一遍她的話:“願意滿足我。”
十二區什麼人都有,李真真對“食用性興奮者”也略有耳聞,聽說這種人可以在食用人肉,或者被食用的時候,產生快感。
李真真覺得男主可能就屬於後一種。
她大為震撼,但表示理解。
之前她還不明白,為什麼男主戰鬥力如此強悍,卻甘願被一群渣宰關五百年,日日取血取肉。
有了這個解釋,一切好像都說得通了。
慘還是慈德府慘。
他們以為是自己囚禁了太清仙尊。
沒想到是在獎賞他。
“你都這麼真誠地和我推薦你的血,我也不好拒絕。”
李真真語氣微妙:“但你也知道,你現在不能拋頭露麵,我們家又沒彆人,除了我,還有誰能滿足你的癖好?”
燈汐枝笑意更盛:“嗯,還要滿足我的癖好。”
雖然美人含笑很美,但多少讓李真真回想起大屠殺之前,男主也曾同樣風華絕代地一笑。
她有點心理陰影。
為了表示誠意,李真真拿起杯子,仰頭把杯底剩餘的一點血喝了進去。
還翻轉了一下杯身,讓男主看清杯底已經空了。
“這樣可以了吧?”
大雪之下,木屋裡昏暗寂靜,隻餘兩人漫長的呼吸。
燈汐枝盯著她深灰的眼眸。
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李真真以為男主入定了的時候,燈汐枝緩緩放開手中一瞬握緊的茶盞。
他淡淡道:“你想問什麼。”
“縮地成寸。”李真真說:“我該怎麼才能飛快地學會?”
不知道為什麼,從她喝完血開始,燈汐枝的神情就有點冷。
不是冰冷的冷,而是一種了無生趣的冷。
像朝生暮死的餘燼。
燈汐枝單手支頰,倚在木案之上:“你想多快。”
李真真抬眼看了一眼任務麵板上懸空的沙漏,換算了一下古代的時間單位,一刻鐘是144分鐘。
她謙虛地問:“三分之一刻鐘,夠嗎?”
燈汐枝:“……”
李真真並沒有花到五分鐘,就學會了這門技術。
因為燈汐枝隻提點了她一句。
就是她殺死的第三個鬼麵人,在她麵前用的最後一招就是縮地成寸。
這並非複雜的術法,在複製的基礎上,李真真幾乎一息之間就掌握了技巧。
她隻是更加忌憚燈汐枝。
如果不是她今天主動開口,求他指點,她永遠不會知道,燈汐枝不僅看穿了她能複刻他人殺招的事實,甚至還看出了她複刻的前提和規則。
天殺的,她到底在他麵前露出了多少破綻。
而就在李真真轉身離開後。
燈汐枝依舊坐在長日漫雪的窗下。
他慢慢地把玩著手裡的茶盞,雪花飛落在他的指尖,打濕了他的睫毛,冬日清寒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散漫的黑影。
晨曦緩緩展開,稀疏的光線逐漸明亮而金黃。
樹木的黑影隨著光線的角度一點一點拉長,直至將他完全淹沒。
“竟是如此。”
他狹長的鳳眸,不曾浮現絲毫波瀾,聲線卻似如日光一般朦朧沙啞:“竟會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離去。
幾息後。
茶盞上“哢嚓”一聲浮出一絲絲裂紋,碎成齏粉。
島主府。
三具屍體蒙著白布,擺放在書房外的白玉地麵上。
幾個心腹幕僚戰戰兢兢站在一邊,氣氛死寂壓抑,空氣中的沉重仿佛要滴下水來。
一個煉虛期,兩個煉氣期,一夕之間竟然儘數喪命於凡人。
如今末法時代,靈力稀薄,培養出一個煉虛期大能何等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