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殺祭典禮,各大宗族嫡係必須到場。
祭台之下,順延宮牆十裡,已經站滿了翹首等待的權貴子弟。
所有人都在等無患島島主。
然而日頭移了又移,島主的儀仗才浩浩蕩蕩地出現。
幾個心腹守緊挨著車邊候著,見儀仗停下,一個立刻掀開車簾,另一個則彎腰伏地。
沈確踩著心腹的脊背走下轎攆,就見鶴衣衛首領匆匆穿過一片靜默垂首的宮人,到他麵前跪下,雙手遞上一個木盒。
沈確從木盒中抽出一張字條,打開瞥了眼。
“一個人都看不好。”他眼底微沉:“要你們何用,祭典之後自去領罰。”
“是。”
鶴衣衛首領已料到這個下場,但沒辦法,罰是要罰的,活還得乾:“那接親儀仗——”
“她不是還有父母兄妹?去她父母家接,其餘一切照舊。”
沈確神色如常,整理了一下衣襟,向祭台走去:“宮內還剩多少鶴衣衛?”
“一百三十二人。”
“都派出去找。”
“……是。”
果真如李真真所料,宮殿北麵就是人殉坑和宗室墓葬區所在的方位。
原著裡對人牲著墨不多,主要描寫都放在追妻火葬場和男女主的極限拉扯上。
這些人牲存在的目的,隻是為了讓女主能被無患島恐怖的人殉行徑嚇到,從而衝撞祭祀,給男配沈確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但李真真一路過來,對整個渺疾宮的結構,竟然越看越覺得熟悉。
這不就是聯盟元老院的布局嗎?
她淪落十二區前,曾去過一次元老院。
當時元老院是用七層綠化帶隔開,南麵辦公區,東西居住區。
北麵則緊鄰貴族公墓,平常一些聯盟高層的葬禮都在這裡舉行。
和渺疾宮的格局不能說非常相似,隻能說一模一樣。
就是不知為何,祖墳這麼重要的位置,她一路竟沒遇到一個鶴衣衛。
難道都被祭祀典禮調走了?
總不能是都去摸魚了吧。
人殉坑與墓葬區比鄰,為了方便今日掩埋新鮮人牲,李真真趕到時,人殉坑已經被打開。
整個坑寬丈餘,相當於一個小型的廣場。
坑壁砥平豎直,坑內零零散散埋的屍骨,光肉眼可見就有上萬具。
有人被成排地砍去雙腿,且從左往右數砍痕逐漸密集——說明殺祭者應該不是立刻將他們殺死,而是逐一砍去他們的腿腳,砍到後麵沒力氣了,所以每一條腿被砍的次數就變多了。
有人被砍去雙手,拖著殘肢趴在坑壁上。
應當是被扔到坑內時還沒死透,掙紮著試圖爬出去,直到以這種姿勢被活埋。
饒是李真真在十二區已經見慣了虐殺、鬥爭和死亡,看到這樣慘烈的景象,也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鬼主的祭祀一年才一次。
這些人牲的慘死,更多是為了給權貴們陪葬,讓這些貴族在九泉之地,也能有人伺候。
李真真行走在一片黃土枯骨之間,並沒有多停留,繼續往前方墓葬區而去。
另一側,祭台之上。
天誥已結束,島主沈確向鬼主宣讀祭文,祈禱無患島風調雨順。
隨即便三跪九叩,親自向鬼主請婚。
地下的權貴宗室們頓時一片嘩然。
誰都知道,島主如今年已廿歲有五,但後宮中彆說女人,連個母蚊子都沒有。
前些年,島中曾有一些傳聞,說先島主夫人曾欲親手溺殺親子,島主雖然救了回來,但從此厭惡女色,根本不能近女子之身,被女子觸碰甚至會惡心欲吐。
後來島主殺了好幾批傳謠者,紛紛揚揚的謠言才得以平息。
島主請婚後,大祭司親自上前問神。
這位大祭司看著極為年輕,頭戴鶴冠,容貌極盛,不僅長發如雪,連睫毛都是白的。
他手持八條牛毛編成的繩索,閉目席地而坐,拋之於地以卜吉凶,又細問四柱八字。
但問過以後,他卻久久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