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突發高熱,皇上被愉妃娘娘的人請去了甘泉宮,讓奴才來告訴才人主子,今晚不必候著了。”
緊攥著衣襟的手鬆開,褚青綰不知作何心情,她靜了片刻,才垂眸輕聲道:
“我知道了。”
她眸色一點點黯然下來,讓人不自覺生出憐惜和愧疚,臉上的笑都顯得強顏歡笑,但她依舊溫聲問:“二皇子如何,身子可有大礙?”
周立順看得心底咂舌,但褚才人的問題涉及到皇嗣,他回答得言語不詳:
“太醫剛趕過去,情況如何,奴才也不清楚。”
等周立順離開後,整個玉瓊苑安靜得落針可聞,眾人膽戰心驚,生怕這位剛入宮的才人主子會將怒意發在下人身上。
褚青綰淡淡地看了眼眾人,轉身回了殿內,遲春三人跟了進去。
弄秋垮著臉,望著主子的眼中有心疼,語氣悶悶不樂:
“既然不來,怎麼不早點派人來說,害得主子白白等了這麼久。”
褚青綰皺眉:“慎言。”
那位是天子,是賞是罰都是君恩,豈容得彆人抱怨。
弄秋嚇得立即噤聲,她伸手緊緊地捂住嘴,不敢再亂說。
頌夏默默看到現在,見主子還存有理智,心底也是鬆口氣,她上前一步,替主子解開了披風,又蹲跪下來替主子揉按站得酸疼的雙腿:
“往日愉妃娘娘從未做過借二皇子截寵一事,或許今日當真是二皇子發熱,事關皇嗣,皇上會擔憂也是人之常情,主子莫要放在心上。”
畢竟二皇子非是愉妃的親生子,若是拿其爭寵,叫外人道不齒是小事,惹得皇上厭惡才是得不償失。
褚青綰垂眸看向頌夏,知曉頌夏是在勸她不要衝動:“我知曉輕重。”
不論二皇子發熱是真是假,既然愉妃娘娘傳出來這個消息,對她來說,聖上都是最好選擇去甘泉宮。
否則,招惹上愉妃娘娘的不喜才是不好。
她初入宮廷,又未得聖眷,根本沒辦法和愉妃娘娘抗衡,二人位份不同,愉妃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往下傳遞的一言半語,就足夠讓她吃儘苦頭。
隻是這麼一遭,明日到朝和宮請安時,必然是不可能風平浪靜了。
褚青綰懨懨地耷拉下眸眼:
“我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遲春不放心地看向主子,不論主子說得再如何理智,這都是主子第一次失意,主子心底恐怕不會好受。
褚青綰察覺到遲春的視線,她抬眸和其對視,輕微地搖了搖頭。
這才是入宮的第一日,代表不了什麼,她還沒有那麼脆弱到連這一點挫折都接受不了。
等到翌日清晨,關於昨晚侍寢的風波就傳遍了後宮,入宮的新妃中沒有一人得意,想到昨晚聖上又是去的甘泉宮,不少妃嬪恨不得把帕子揉爛。
有人哀怨:“她都得意了那麼多年,難道沒一個人能扳倒她麼!”
身旁的人忙忙拉了拉她,她臉色還透著些許蒼白,聞言,隻覺得頭疼:
“你小聲點。”
楊貴嬪低頭不語。
她知曉她位份低,沒法撫養皇嗣是祖宗規矩,但愉妃不許任何人在二皇子麵前提起她,她心底如何能一點不怨?
褚青綰心底藏著事,一夜都未曾睡好,早早地醒來後,便讓遲春拿脂粉將她眼底的青黑遮掩住,她對著銅鏡仔細地照了照,確認沒有紕漏才放心。
不論心底怎麼想,她是不願叫外人看笑話的。
褚青綰剛收拾妥當,頌夏臉色些許微妙地從外走進來,褚青綰不解地問:
“怎麼了?”
頌夏:“是蘇嬪,派人來問主子收拾好了麼。”
褚青綰入宮後,第一次覺得頭疼起來。
她不是傻子,當然明白蘇嬪派人來問的這一聲是什麼意思。
她聽頌夏提起過,蘇嬪每次去朝和宮請安都是最早的一批人,她故意磨蹭了會兒,本想和蘇嬪岔開去朝和宮,萬萬沒想到蘇嬪還會特意等她。
偏偏她沒有理由拒絕蘇嬪,她和蘇嬪同居一宮,理應一起前往朝和宮才對。
出了玉瓊苑,褚青綰就看見蘇嬪,蘇嬪朝她笑了笑:
“昭陽宮雖然離朝和宮不遠,但褚才人下次還要儘量早些,以免被人誤會對貴妃娘娘不敬。”
褚青綰隻作聽不懂她話中隱晦的暗示,不好意思般地垂臉:“嬪妾昨日初入宮,晚間一時有些難以入睡,這才起來得晚了些。”
蘇嬪看了眼女子染了緋紅的臉,眉眼笑意如常,卻是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