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就不能來坐坐嗎?”朱二紅佯裝生氣,說著就要走。
秦勁笑了:“嬸子難得來一趟,坐會吧。”
這時趙豐也開口勸,葉妙搬了個小板凳放在了院門口,朱二紅就順勢在板凳上坐了下來。
農家人閒聊,要麼說田地,要麼東家長西家短,但秦勁剛成親,於是朱二紅的話題就放在了葉妙身上,誇葉妙人長得好,還勤快。
葉妙坐在一旁,一副乖巧又靦腆的樣子。
突然,朱二紅話題一轉,歎起氣來:“要是安哥兒有妙哥兒一半出眾,我也不會愁得頭發都快白了。”
這話一出,秦勁不由在心裡嗬了一聲。
秦安長得不醜,五官真論起來,稱得上是中上,這還是因為他整日穿得灰撲撲的,要是好好收拾一下,那絕對擔得起出眾二字。
但秦安的肩膀太寬了。
時下人們以削肩為美,也就是俗稱的美人肩,秦安是直角肩,且比一般的姑娘小哥兒都要寬,這麼一來,他整個骨架也就大,遠遠瞧去,跟男人似的。
但朱二紅若真想把秦安嫁出去,那還是挺容易的。
畢竟秦安也是勤快麻利,這在鄉下來說,是絕對的優點。
但朱二紅不願讓秦安嫁給普通的鄉下漢子。
秦書禮現在在縣城的磚鋪當掌櫃,每日迎來送往,見多識廣,能去磚鋪買青磚給自家蓋房子的,那家境都不會差。
朱二紅便想讓秦書禮從這些人當中尋個好的讓秦安嫁過去,這樣既能得一筆不菲的聘禮,將來也能讓秦安貼補娘家。
為此,這幾年間,媒婆登門了四五次,但全被她給拒了。
從前秦安年紀小,可以慢慢挑,但今年秦安已十八。當然,即便秦安年紀稍大,但也沒大到四五歲去,朱二紅若真有心,那秦安的親事還是不愁的。
這會兒朱二紅擺出這幅做派,打的什麼主意?
心中疑惑,但麵上肯定是出言安慰:“嬸子,安哥兒勤快能乾,肯定還會有媒婆上門的。”
“唉,主動登門的有什麼好的?不是鰥夫就是家裡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安哥兒是我嬌養出來的,我怎麼舍得讓他去這種人家受苦?”
朱二紅說著一張臉皺成枯樹皮,似乎真的要愁死了。
“……不至於吧?”
葉妙忍不住開口。
哪有這麼誇張!
“怎麼不至於?要不是說的人家太差,我也不會天天愁得睡不著。”
朱二紅說著看向秦勁:“小勁,我這個當嬸子的,一輩子都在田地裡刨食,不識字也沒什麼本事,沒能力給安哥兒說一門好親。”
“他現在一天大過一天,等過了年,那就十九了,到時親事更艱難。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就覥著臉求到你這裡來,你是有大本事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要不,讓安哥兒過來給你打個下手?”
“他要是跟你書禮哥那樣,每月都能穩定的領工錢,那我再給他說親時,也敢挺直腰杆讓媒婆說一些好人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你是他堂哥,可得救救他啊,一輩子的大事,總不能真的讓他嫁給鰥夫或者窮光蛋吧?”
秦勁恍然,東拉西扯這麼久,原來是盯上了他家的小生意。
葉妙小臉上的神色不變,但牙齒卻是咬緊了,怎麼比張小花還無恥?
張小花到現在都沒貼上來呢。
秦勁眉頭緊鎖,一臉為難:“嬸子,安哥兒的終身大事我自是關心的。可如今我這裡用不上幫工,家裡的生意有我、妙哥兒、阿爹三人已足夠了。”
看朱二紅要開口,他立馬又道:“而且我還欠著大哥二哥三哥好幾兩銀子,如若不是有欠債,我怎麼著都能搜尋出一些活計交給安哥兒來做,但目前我自個兒也是自顧不暇。”
“三位兄長不催,可我不能不重視,我小侄子小侄女也一天天大了,用錢的地方多,我得先把債還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明白明白,嬸子也知道你不容易。要不這樣吧,先讓安哥兒過來做活兒,等你的欠債還完了,再給他發工錢,怎麼樣?”
朱二紅像是早料到他有此話,立馬這般說道。
“嗯……也行。”
秦勁略一沉吟,沒有拒絕。
“但生意上的活兒真沒多少,阿爹都天天和我一起下地呢,安哥兒若是過來,那就是跟著我們一起下地乾活。”
“嬸子你如果同意,那待會就讓他過來吧。這幾天沒下雨,田裡莊稼有些旱了,家裡田地多,隻靠著我和阿爹,的確有些忙不過來。”
這話一出,朱二紅的神色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她在心裡狠狠罵了兩句,秦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滑了?!
從前見著她主動打個招呼都跟要他命似的,比大姑娘都靦腆,可現在竟將她給噎得說不出話了!
葉妙瞧著朱二紅的臉色,差點兒笑出聲來,雙眸微微一轉,他也道:“嬸子,你今日放下臉麵對我們小輩張這個口,定然是一心為了安哥兒好。”
“我也希望安哥兒有個好歸宿,對他而言,再沒有比豐厚嫁妝更能讓他硬氣的了,安哥兒若是來家裡做工,那不如先把他的工錢記在賬上,等他出嫁時再一並給他,省得這中間出什麼意外,你說是不是?”
朱二紅:“……”
她嘴角有些猙獰的抽動幾下,似乎是壓不住火氣了。
而秦勁有些意外的看向葉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