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姑娘狼吞虎咽,有點像雪雁,而且她似是也不比雪雁大太多,嶽淩又關懷問道:“你家在哪?城外嗎?”
小姑娘搖了搖頭。
“家裡可還有人?”
小姑娘又搖了搖頭。
嶽淩歎了口氣,“怎是個啞的?就這麼在街上流浪怕是都活不過一個晚上。”
在小姑娘吞咽下包子後,卻開口了,“我能說話。”
嶽淩麵上的擔憂之色散了些,“那你的家在哪?”
小姑娘道:“我回不去家了。”
聞言,嶽淩便有了計較。這般大的姑娘,隻有賣去青樓才能賣出個好價錢,或許她正是因此逃出來的。
“哎,今年城外的收成的確不好。”
一路上,嶽淩都看到不少有在巷口賣女做丫鬟的人了,隻是為了活命,也沒彆的辦法。
適時,有一隊東城兵馬司的官兵經過,什長見到了路邊的嶽淩,停住腳與嶽淩行了個禮。
“嶽將軍。”
嶽淩頷首回應,“你們辛苦了,我府前多幫忙照看著。”
什長點頭應下,又看向嶽淩身旁蹲著的姑娘,問道:“嶽將軍,這是你買來的丫鬟?”
內城這邊,街上如果有流民,多是要送到救濟堂。可若是女孩子形單影隻,去了那種衙門基本不會管的地方,後果自然不堪設想。
嶽淩點了點頭,“對,是我剛買來的。”
什長又行了一禮,“嶽將軍,我們先去巡邏了,告辭。”
聽了兩人的對話,秦可卿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才是及冠,竟被街上的兵馬司官差尊稱一聲將軍,方才她是為躲避這些人跑的鞋都掉了。
從未出過門的秦可卿今日才知道了世道艱辛,她一個姑娘家彆說去躲婚了,便是在偌大的京城尋到路都難,走幾步就會被人盤問。若是她逃婚的事暴漏,定然是要被寧國府抓回去,那後果就更難以想象了。
當下秦可卿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見少年為人純善,方才還為她圓了個謊,躲過兵馬司的盤查,隻是不知能不能在他的庇佑下,躲過寧國府的追查。
在秦可卿猶豫之時,嶽淩摸了摸身上,取了幾兩碎銀,道:“馬上天黑,你先尋個住處去吧。不管和家裡人鬨了什麼事,一個女孩子在街上,入夜可是危險的很。”
捧著銀兩的秦可卿咬了咬嘴唇,終於下定決心道:“大人,您能收留我做丫鬟嗎?”
才走出幾步的嶽淩停住腳,瞧著眼前的姑娘。
雖然灰頭土臉,臟兮兮的,五官看著還精致些。
一想和紫鵑發生的尷尬事,嶽淩房裡確實少個丫鬟差使。
“等到尋來紫鵑的賣身契之前,還是不要讓紫鵑來為我做活了。”
見嶽淩久久不回應,秦可卿有些著急,若是住店她就更容易被搜查到了,當下她真是無處可躲,隻能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大人,我能洗衣做飯,能做女紅,還粗通一些音律。”
“這麼厲害?倒像是哪家大戶逃出來的千金。”
嶽淩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道:“你若願意,倒是可以,我可不曾逼迫你賣身。”
秦可卿連連點著頭。
“那好吧,隨我走吧。”
待嶽淩離去,不多時便有一夥人尋來了街上。
“不是說在這看到了嗎?人呢?”
似是這夥人的引路人也是一臉懊惱,“不知道啊,方才還在呢。”
……
寧國府,
婚宴從晌午開始搭台唱戲,直至入夜依然開著流水席。
席間吃食美酒供應不斷,如此盛大的場景,寧國府已是許久沒有過了。
賈珍雖喝了不少酒,麵上依舊精神矍鑠,道賀聲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子,心裡可彆提有多舒坦。
到了良辰,該進行婚禮的最後一項,入洞房了。
賈珍喚著一旁待客的賈蓉道:“蓉哥兒,該去房裡了,少喝點酒,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賈珍又一手扶著秦業道:“親家公,讓你見笑了。”
秦業身子一顫,額頭鬥大的汗珠滑落,懇切應著,“沒,沒,府上公子年紀還小呢,正是愛玩樂的時候。”
賈蓉被老爹喚了一聲,是連酒也醒了幾分,忙過來再與賈珍,秦業問了遍好,才去往了內幃裡。
他盼望著這一日許久了,秦家姑娘的美名坊間流傳頗廣,未曾想寧國府失了勢,卻促成了他抱得美人歸,真是一樁大好事。
推開了門,賈蓉便趕著房裡的丫鬟。
“出去,都出去,彆擾了小爺的興致!”
才關了門,賈蓉靠近了新娘子,目光肆意的上下打量著,隻覺身段真是婀娜多姿,簡直人間尤物。
靠近了又細嗅了下,花香撲鼻,似能酥筋軟骨。
賈蓉再受不住了,便想省了掀蓋頭,喝合巹酒步驟。
適時,門外卻有人撞門,打斷了賈蓉的興致。
賈蓉怒氣衝衝的來開了門閂,就見這西府裡的寶玉,帶著幾個王家,史家的紈絝,便要往門裡闖。
“誒呦,各位叔叔,今日是小侄大喜的日子,明日再鬨,明日再鬨。”
賈寶玉道:“鬨得便是今日的洞房,哪有明日再鬨的道理,聽聞你娶的姑娘相貌最是俊俏,讓我們瞧瞧到底是什麼仙子模樣?”
旁邊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看一眼也不能少塊肉。”
“明日,明日我帶內人給各位長輩一一敬茶還不行嗎?”
賈蓉費力的阻攔著門口,幾近哀求討好。
又一人塞了十兩銀票,才終於將這一夥人打發走了,再回到榻旁,賈蓉又提起幾分興致,用秤杆掀了蓋頭,卻並沒有他預想的仙子模樣。
即便他沒見過秦家的姑娘,也能斷定麵前的姑娘不是,“你是誰?我娘子呢?”
瑞珠揩拭了下眼角淚珠,坦然麵對寧國府裡即將到來的責罰,“我是姑娘的丫鬟瑞珠,姑娘早出門去了,便是去哪裡躲藏,也不嫁來府裡!”
第三日日萬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