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臘月,瑞雪豐年,今年的北地的雪格外的大,很多家僅一夜不掃雪就能將房屋壓塌,這般大的風雪對於本地很多老農來說是難得的好事,去年是豐年,今年這瑞雪潤地,明年估計也是個好年景。
但對於上京趕考的學子就不太友好了。
春闈在三月,北地尤其是靠近幽雲地帶前往京城大約都要月餘,加上大雪封路,很多人都怕耽擱了科考,年前就出發了,一路寒風露宿,好不造孽。
若能每次趕到驛站還好,若趕不到,隻能露宿野外山廟,身子骨差點的,死在半路也是常見。
就比如這次,幾個結伴而行的書生便被困在荒野之間,一直快到半夜才勉強看到一座廟宇,紛紛激動的驅車趕來。
能參加春闈的,都是舉人功名,哪怕出身貧寒,在本地都會有鄉紳資助,不至於連輛馬車都沒有,但在北地這個地方,沒有火堆取暖,睡馬車裡大概率是會出事的,也幸虧同伴之中有一個年紀較大參加過三次會試的老舉人,之前記得這荒山之上有一座廟。
“多虧楊兄還記得這麼一個地方,要不然咱們今晚可懸嘍”其中一個書生心有餘悸的拍掉身上的雪花,這雪大得嚇人,幾步路的功夫人就差點成雪人了,這要是沒個遮風擋雪的地方,真可能出事。
“那可不是”另外幾個文人打扮的男子紛紛應道,也都對那帶隊的中年男子表達感激。
“都是同窗,客氣什麼?走走走,趕緊進廟,把火升起,熱點湯喝,給馬也熱點水,這路途遙遠,人病了馬都不能出事。”
“楊兄說得是”
幾個書生連忙吩咐自家車夫把馬匹牽到廟內,這外麵的風雪,可不敢讓馬匹待著。
剛一走近便發現廟外卸了好幾個馬車,頓時心中一喜。
“有人?”
幾個書生心中都頓時輕鬆不少,這荒郊野嶺的,住神廟裡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心裡膈應,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帶頭的中年書生則是一愣,喃喃道:“這還是挺稀奇的,很少有人會知道這裡,咦?”
“怎麼了楊兄?”
“還是官家的馬車。”那姓楊的舉人指著外麵卸掉的馬車道:“朝廷特用的辟邪玉牌,刻著鸂鶒,隻有七品縣官大人才能配給,估計是回京述職的縣官大人。”
“喲,這還真是趕巧了,也不知會不會是上一屆的同窗?”
“不管怎麼樣先進去拜會拜會,先沾一沾前輩進士的運氣。”
“哈哈,杜兄說得是。”
幾人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如果是回京的官員,他們正好可以隨行,這樣的官員一路上都有地方官差護衛,尋常山匪也會識趣避開,一路上能免去不少麻煩,而且這種緣分難得,說不定能結識一個今後官場上的人脈。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心中的安全感,不知為何,幾個書生第一次看到那突兀的神廟之時,心中總有種不安之感,趕路的馬夫都說,那馬匹好像不願意靠近這裡,讓人總覺得有些邪門。
如果不是風雪太大,哪怕連夜趕路他們都不太願意來這裡歇息,如今有朝廷正式的官員在裡麵,一行人心中之前的不安頓時消減不少。
“什麼人?”
隔著老遠,廟宇門口便有聲音喝問,那聲音中氣十足,而且不是很客氣,但卻讓幾個書生心中更加有安全感。
平日裡他們都不太喜歡這種粗鄙武人,但如今這種環境,這些高大的武人怎麼看怎麼順眼。
“這位差爺,我們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從齊縣而來,外麵風雪太大,路過此地想要休整一晚。”
門口的官差聞言皺起的眉頭舒展不少,作為武人,眼力自然也都不錯,看到的確都是穿著長衫的書生,各個都帶著馬車和車夫,於是點頭道:“竟是上京趕考的舉人老爺,失禮了,快些進來,外麵風雪大。”
幾人聞言連連回禮:“差爺客氣了。”
廟宇內早早就升起了火,幾人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暖氣襲來,瞬間渾身一哆嗦,舒服得差點呻吟出來。
仔細看去廟宇內除了好幾個護衛外,竟還有婦孺和老人,看樣子明顯就是一大家子人進京。
幾人頓時明白,這不是回京述職而是回京升職的。
機會難得,可得認識認識
“後生齊軒,見過大人”
“後生羅毅,見過大人”
幾人紛紛行禮,連那年紀最大的楊姓舉人也跟著行禮道:“後生楊傑見過大人。”
行禮間他們也都打量了一下對方,那穿著官服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二三出頭的樣子,年紀輕輕就已經要當京官了,真是讓人羨慕,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楊傑今年都三十五了,這一次會試能不能過都是一回事呢,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下場參加會試,心中也就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