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傍晚,紅色的夕陽掛在天邊,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了胭脂色。
晚霞下,鄭家小院周圍多了不少人。
夫人身邊隻跟著個吳管家,但她的身後更遠處那些趙家仆人卻不少。
他們倒也機靈,大概是發現夫人不僅不反感他們跟著,似乎還頗有些縱容之意,雖不敢靠近,但卻也三三兩兩的圍在遠處。
掃地的掃地,剪枝的剪枝,個個目不斜視,但耳朵豎起。
鄭法家原處在趙家比較荒僻的地段,這周圍的花木土地,何時享受過這麼多人伺候,一時間一棵樹旁能圍三個人,竟還有些不夠分。
鄭法麵前的高原緩緩轉頭,瞟了眼距離他不足三丈的夫人,回頭看鄭法的時候嚇得都快結巴了。
“夫人……沒聽到我說的話吧?”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夫人是修仙者。”
“……”
“彆哭,你誇她年輕來著。”
高原臉色慘白,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夫人的外貌是他能誇的麼?
但夫人走過高原,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目光一直放在鄭法身上。
鄭法依舊是先拱手行禮。
沒想到,夫人亦是微微行了個福禮。
一旁的高原張大了嘴巴,臉上的沮喪被不可置信代替——他看起來現在不擔心夫人生氣了,倒有點擔心夫人瘋了的意思。
夫人身後的那群仆人亦是一陣騷動,都忍不住往這邊看。
“夫人請進屋說話。”鄭法看到如此動靜,側著身體直接說道。
夫人一愣,看了鄭法兩眼,也沒說話隻是隨著鄭法走進小院。
鄭母和小妹都站在院內,朝夫人行禮,神色頗有些拘謹。
夫人也止步,認真向兩人回禮。
這突如其來又鄭重其事的尊重,讓鄭母整個人都僵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隻是口中小聲道:“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鄭法朝母親安撫地點頭,將夫人請到了大堂。
“我還是低看你了。”
“夫人何出此言?”鄭法有點納悶夫人為何一開口就說這話。
“你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愛風光。我本想投其所好,故意在這麼多下人麵前給你這個風光,你卻似不為所動,還將我請進來了。”
不知是因為夫人的坦誠,還是她的用心本是想討好鄭法,讓在她說起這些稍有些淺顯小心機的時候,也不太惹人生厭。
“嗯……其實是有點開心。”鄭法沉默了一會道。
“嗯?”
“隻不過您是七少爺的母親。”
“就為了他?所以不想我失了體麵?”聽到這話,夫人眼中終於有了真切的笑意。
“還有,我父親過世的時候,您給了十兩銀子。”
這件事,鄭母一直掛在嘴邊上。
無論夫人是因為什麼給了這銀子,但那時鄭家正是最困難的時候,鄭父喪禮要錢,鄭法還未長成,家境又一落千丈。
這十兩銀子說誇張點,就是救了一家三口的命。
夫人臉上頗有些動容,看向鄭法的目光終於有了鄭重。
她明白鄭法說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你覺得我不好掌控,覺得嚇一嚇我便能讓我俯首聽命,是看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