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崔琇的俞嬤嬤當即麵色一沉,沒了慈愛之色,眉眼間帶著不怒而威的厲色,倒是端得管理內務的威嚴,“刀劍去看看。”
吩咐的話語剛落,便有侍衛著急忙慌的跑過來:“俞嬤嬤,您趕緊去勸勸國公爺!”
“哥兒回府了?”俞嬤嬤徑直往前院走:“是在避暑山莊受委屈了?”
崔琇望著毫不猶豫離開的俞嬤嬤,嘴角笑意僵了一瞬,但下一瞬間便壓下了自己那一點點的落寞。
畢竟俞嬤嬤是崔恩侯的奶、娘。
且最為要緊的是崔恩侯啊!
崔家當家做主的人好像遇到事情了。
心中緊張著,崔琇趕緊邁著小短腿跟在俞嬤嬤後頭跑。
跟隨在崔琇身旁的仆從趕忙勸:“琇哥兒,您可不能去主院!”
名為刀劍的長隨乾脆直接一個彎腰,抱起了崔琇。
崔琇掙紮著:“我想去看看大伯呀,俞嬤嬤說大伯好厲害的!”
“但您……”刀劍話語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洪亮的軍號聲,嚇得一顫:“這……這到底出什麼事了?”
帶著些惶然,他趕忙抱著崔琇急急忙忙跑起來。
這下輪到崔琇好奇了,“怎麼所有人都跑啊?這軍號是?”
“召集全府所有人集合!未在一刻鐘內趕到就會被趕出府門。”
崔琇聞言看著疾步如飛的刀劍一行人,緊張的默算時間。
還沒來得及算到底一刻鐘的規矩合不合理,他忽然間就發現自己被抱著升空了。
崔琇愣愣的看著飛簷走壁的刀劍,眼裡帶著些羨慕。
等到達集合的院落,“會飛”的崔琇雙眸亮晶晶的,帶著無限的好奇,小心翼翼的仗著“居高臨下”觀察四周:
就四麵八方院都有仆從急匆匆而來。有些到達院落後直接一個趔趄,跌坐在地,全靠旁邊的人攙扶著才站直了身。
不過這些仆從很顯然分成了兩個隊伍:男的仆從,基本上氣息還平和。有些年老者,哪怕缺胳膊斷腿的,都麵色紅潤,仿若對緊急集合這事頗為嫻熟,還列了整齊的隊伍。
而女的,大多麵色都青青紫紫,有些孱弱的,直接毫無形象的吐了。
應該除卻丫鬟婆子外,還有不少姨娘前來?
掃過頭戴珠翠,容貌姣好,此刻毫無血色麵容過的一群女子,崔琇暗暗琢磨著眾人身份,邊抬眸看向引發這番變故緣由的崔家家主,榮國公崔恩侯,此刻站在高高的點將台上,歇斯底裡著:“崔家所有人,全都給我抄家夥!跟爺一起去挖太、祖爺陪陵。先挖開府國公爺的墳,再刨了崔鎮這狗屁戰神的墳,省得我崔家被人構陷擁兵自重!”
“不用勞煩那些嘴皮子一碰就是以史為鑒的文化人,老子自己挖!”
此言不亞於驚雷,所有人都炸了:“挖……挖……”
“墳”這個字,甚至都不敢講出來。
要知道世人皆講究入土為安,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對墳墓一事最最最最看中不過。且作為人作為官吏,最高榮譽莫過於與天子同葬,享太廟祭祀。
崔家前兩代國公,皆有此殊榮。
哪怕……哪怕崔恩侯再再再不成器,還有個蓋棺定論的說法,怎麼會禍連兩位國公爺?
就在所有人恍恍惚惚時,上了點將台的俞嬤嬤拉著怒發衝冠,毫無儀態的崔恩侯,小心翼翼詢問:“哥兒,您……您慢慢說,到底是誰欺我崔家?是誰要構、陷咱們崔家?我這把老骨頭豁出去跟他們拚!”
聽得這一聲直衝雲霄帶著殺氣的話語,崔琇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帶著些怯意看向崔恩侯。
就見崔恩侯仰天長笑:“大公主及笄,要建公主府了。工部那些人看上我家了!禮部要我尊卑有序!說我家逾製!”
最後兩個字一出口,還帶著濃濃的哀泣。
光聽著便讓人頗為感傷。
可一想到一眼望不到邊的練武場……
崔琇刹那間耳畔就回蕩著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