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時珍搖了搖頭:“老朽不曾看到患者,自然是不敢誇下海口,否則便是欺君之罪了。”
“你也知欺君之罪?”
“自是知道的,老朽若是治不好,被殺了頭也無妨,但這事關醫療救治,非同兒戲,自然是不能隨意誇下海口。”
李時珍回答得鏗鏘有力,即便是與朱元璋對答,也不卑不亢,彰顯一代名醫風範。
見狀,朱元璋微微頷首:“好,咱便準你去治。若是治不好,咱自會留你一具全屍。”
“多謝陛下。”
李時珍拱了拱手,便在吳伴伴的引導下朝著後宮而去。
馬皇後寢宮。
此時,宮殿內擠滿了被太子朱標尋訪來的各地名醫。
此時他們一個個麵露難色,顯然是對眼前的情況束手無策。
有彼此交頭接耳的,有低頭沉思的,有來回踱步的,還有仰頭望天的。
就沒有一個,是能切實解決眼前問題的!
李時珍徑直走進了寢宮,目不斜視。
周圍的醫生,也都注意到了李時珍,將疑惑的目光投了過來。
其實,醫生這個群體之間,也是會互通有無的。
尤其所謂的“名醫”,更是如此。
畢竟人的名字樹的影,活這一世總得要點念想。
眾人紛紛扭頭看向李時珍,嘀咕著他究竟是何方神聖起來。
李時珍徑直走向馬皇後身旁,吳伴伴親自給他搬來軟凳。
中醫診斷四方,望聞問切。
望、聞倒是無礙,但此時馬皇後陷入昏迷之中,問是肯定問不出所以然了,至於最後的切嘛。
“勞煩,取一指絲線來。”
吳伴伴照做,不多時便將絲線呈上。
在李時珍的指導下,吳伴伴親手將絲線係在了馬皇後的手腕上。
另一端,則被李時珍捏在手裡,凝神靜聽。
懸絲診脈?!
這些自詡名醫的醫生們,見狀不由瞪大了雙眼。
這種看診方式,雖然古書上確有記載,但實際上其中的奧秘早已失傳。
此時也僅僅隻有語焉不詳的些許殘缺記錄而已,根本沒有人敢當真。
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
“莫非當真是懸絲診脈?他是何許人也?看的麵生,不曾見過啊。”
“應天府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哼,以我看來,隻怕是嘩眾取寵……那懸絲之法,早已失傳,此人又如何懂得?”
“哼,諸位姑且看之,他很快就要露怯了!聽說是揭皇榜來的,嗬嗬……”
“揭皇榜?哈!前幾個揭皇榜的,如今可都還在亂葬崗臭著呢,他都一把年紀了,是有多想不開啊。”
……
名醫們抱團取暖,對於這貿然殺出的、揭皇榜的李時珍不屑一顧,言語之中多有看笑話的意思。
不多時,李時珍便睜開了雙眼。
他示意吳伴伴將絲線拆掉。
“這位先生,如何了?”
“不過氣血堵淤罷了,心頭焦火過重,引火燒身了而已。”
李時珍說的輕鬆。
但這一番話,聽到旁的醫生們耳中,卻顯得格外刺耳。
什麼叫做“罷了”、“而已”?
顯得他們好似格外無能。
頓時,最為德高望重的醫生站了出來,沉聲道:“這位先生,你診病為何如此兒戲?光是懸絲診脈,便可確定病情?莫要自誤啊!”
對於這位醫生的詰問,李時珍置若罔聞,隻是對吳伴伴吩咐道:“煩請去取一盒銀針來。”
聞言,醫生們更是心中鄙夷不已。
都是當醫生的,誰身上還不會備上自已順手的銀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