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哭,把老太太給嚇了一跳:“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就是說蔥不能一開始就放……”
“我這麼大個人了,連蔥什麼時候放都不知道,我這輩子完了,嗚嗚嗚……”
王雪嬌把這輩子最難過的事都想了一遍,包括萬一明天又穿回了原來的世界,發現自己又失業了、房東收回出租屋、手裡的股票退市……努力紅了眼圈,擠出了兩滴眼淚。
“我豬蹄燉不好,工作也乾不好,一事無成,我死了算了……”
她一邊哭,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向老太太走過去,目不斜視,儼然一副真要往下跳的架勢,老太太哪見過這陣仗,哪有穿警服的人說著說著,把自己說哭了,還要跟自己搶天台跳的。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王雪嬌抓住她的雙肩,嘴裡還說:“讓讓,我先跳!”
老太太被肖威和李超美一左一右架著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嘴裡還在念叨:“哪有人為這點小事就要跳樓的啊?”
王雪嬌停下腳步:“對哦!您說得對,我不跳了!”
說罷,她轉過身,拉著老太太的手:“謝謝您的提醒。”
好生硬的轉折!李超美和肖威默默扭過頭。
老太太這會兒終於明白過來,這個女警剛才都是在演戲呢,就為了把自己誆下來。
現在跑過去跳樓已經不可能了,老太太惱怒道:“你也騙我!”
“沒有騙你呀,我已經因為燒壞了豬蹄成了整棟樓的笑話,要是今天沒把您給勸下來,我就徹底成了鄰居和親戚嘴裡乾什麼都乾不成的廢物了。哎,我那鍋,加豬蹄和調料,都不止五十塊呢,您為這五十塊,又是何必呢!”
其實王雪嬌想說要不我給你五十得了,又怕開了不好的頭,將來真的假的都說自己的錢被偷被騙被搶,全都按此辦理,整個派出所裡所有人的工資都不夠倒貼的。
天台上確實風大又冷,李超美和肖威扶著老太太到大市場管理處的辦公室裡坐著。
衣著樸素的女人也坐了過來,她是賣布的小販,大呼冤枉,還展示了自己手裡那張一百塊錢,看起來是挺真的,不幸的是,紙幣上就沾了點水,錢上的人像立馬就洇開成了一團。
隨著進一步的調查,大市場裡這段時間收到假紙幣的人相當多,而且,假的方式挺統一,看起來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得到之後無意中用出去,而是某個團夥在此試水。
杜誌剛聽到彙報後,一拍桌子:“他們一定還會再來,我們要順藤摸瓜,把他們一網打儘!”
等收到假紙幣的小販報警就遲了,杜誌剛計劃安排便衣在大市場裡轉悠,觀察那些顧客。
故意用與無意用的人,精神狀態是不一樣的。
大市場一共兩棟樓,每棟六層,一共是十二層。
要盯住人,所裡還得有人留守。
新上崗的王雪嬌也被趕鴨子上架,四個人一組,杜誌剛讓他們自己給自己設計偽裝,讓他們合理的在大市場裡待很久,而不會被犯罪份子發現。
王雪嬌與李超美、肖威,還有一個剛入職一年的許詠一組。
李超美和肖威,選擇當送貨工。
許詠則和王雪嬌合作擺小吃攤:“咱們就擺在大市場門口,我假裝送餐,在樓裡轉,你就在門口盯著。”
王雪嬌覺得沒問題,便答應了,並且提議:“那就賣鹵菜蓋澆飯好了,菜可以提前準備。”
第二天一早,所裡上班的同事們剛走進門,就忍不住抽動著鼻子:“哇,什麼味,好香好香!”
昨天晚上值班的兩人苦著臉看著來接班的同事們:“哎喲,你們可算來了,我們倆受了整整一夜的折磨啊,太痛苦了。”
“怎麼了?”杜誌剛也到崗了,“怎麼這麼香?鞏師傅今天來這麼早?”
“不是鞏師傅,是王雪嬌,她一晚上在食堂裡沒走,儘禍害我們了。”
“就是,光聞著味,不讓吃,簡直是引誘犯罪啊!”
正說著,王雪嬌從後麵的食堂裡出來了,連杜誌剛都差點沒認出她:紮了一個低馬尾,頭頂上亂得好像沒梳頭就跑出來了,胳膊上戴著發黃護袖,胸前掛著同樣陳舊的藍色圍裙。
王雪嬌看見杜誌剛,用帶著點侉味的普通話問:“老板要幾份飯?加一個蛋還是兩個蛋?”
杜誌剛見她這一副擺過幾年小吃攤的模樣,忍不住誇了一句:“謔,真像!”
“你會鹵菜?”許詠十分驚訝,他從同事們嘴裡得知,王雪嬌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還是坐著所長自行車後座來上班的關係戶,他讓王雪嬌守門口,就是怕這位大小姐有個閃失,他沒法跟所長交待。
昨天王雪嬌建議做鹵菜蓋澆飯的時候,他還以為王雪嬌打算買現成的,沒想到,竟然是她親自動手。
王雪嬌笑笑:“上次那個在大市場要跳樓的老太太教我的啊,她以前就是國鹵的師傅。”
“什麼時候教你的?”李超美好奇地問道,當時他也在場,沒見還有教學部分。
王雪嬌說:“就是昨天,不是接警要回訪嗎?我就去她家了,跟她聊了一會兒,她說她兒孫都不想學,我覺得怪可憐的,就說我想學,她把一份配方給我了,鹵菜麼,料放對了,鹵鞋底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