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麵前時,秦老夫人對秦頌亭從來沒有一個好臉色。
可私底下,她卻是最心疼秦頌亭的人。
父母早亡,秦頌亭自打記事起就在秦老夫人身邊長大。
他是怎樣一個人,沒有人比秦老夫人更清楚了。
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秦頌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華貴,奢靡,絕情狠辣,認賊作父這樣的詞語便伴隨他而出現。
秦老夫人覺得他變了,卻又覺得,他在下一盤棋。
沒人能琢磨透他的心思。
“祖母隻是想跟我說這些嗎?”
秦頌亭手中端著茶盞,嫩綠茶葉飄旋在裡頭,他淡聲說出這一句。
聞言,秦老夫人將視線落在他臉上:“不跟你說這些,難道要說你的婚事?”
“阿恕,你究竟想做什麼?”
“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秦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說著,就想從秦頌亭口中聽到他的回答。
良久的沉默後,秦頌亭低頭輕抿一口茶,將茶盞放到一旁,他起身。
“祖母的茶很新,隻是我不喜歡。”
“我還是更喜歡,歲雲山的白茶,甘甜可口。”
留下這句,秦頌亭抬步離開。
秦老夫人想問什麼,不必言明,秦頌亭也明白。
可有些事,從開始做的時候起,就隻能爛死在肚子裡,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秦老夫人看著秦頌亭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那背影染上的是無端憂愁。
從靜和苑出來,秦頌亭抬手將衣領向上拉了下。
回他住的蓼汀院,要穿過那條廊橋,廊橋下結冰的湖水已經開始漸漸消融。
“姑娘,您確定是丟這兒了嗎?”
“應當沒記錯,肯定在這裡。”
交談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秦頌亭看著前麵那個裹著厚鬥篷還止不住抬腳去看湖麵的人。
宋嫻晚長得不算太驚豔,可就是多了幾分耐看。
耐看到你隻要盯著她那張臉,便會想知道,那樣一雙清淺眸子中,為何總是藏著深沉心思。
宋嫻晚的手撐在柱子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小廝在湖邊撈東西。
身後的腳步聲不算重,她眸中劃過寒光,在那隻手伸來時,她身子前後搖晃,而後拉住了他的衣袖。
隔著有些厚重的衣裳似乎還能聽到秦頌亭的心跳聲。
她摔在他懷中,仰頭看向他。
“表,表哥?”
秦頌亭微微皺眉,麵露幾分不悅,在宋嫻晚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要將她推出去。
可她此時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就這般死死地拉著秦頌亭的衣袖。
在他開口要嗬斥她時,宋嫻晚那張白皙的臉上攀上一層雲霞。
“我的簪子勾住表哥的衣裳了。”
聽到這句,秦頌亭垂眸,隻見流蘇簪子的流蘇緊緊扣在他的衣服配飾上。
若是硬扯,怕是要將她的發也扯斷。
這要是旁人,興許會憐香惜玉些,可換作秦頌亭,他隻會快刀斬亂麻。
彎刀出鞘,鋒利劍鋒擦著宋嫻晚的頭皮就將那幾縷長發砍斷。
她眼眸微微睜大,而後便見他唇角勾起,冷聲吐出兩個字:“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