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的時候,落葉被踩碎的清脆聲音在家入裕樹的耳邊響起。
他順勢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想來,就是那位不速之客了。
他穿著短袖長褲、戴著鴨舌帽,帽簷下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五官。
可一想便知,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見到這般人,也是極不正常的。
對方察覺了什麼,抬起雙手,做了個無辜的姿勢。
“彆誤會,我沒有敵意。我隻是一個……詛咒師而已。”
語音帶笑。
說著,他抬起了頭。
俊美的五官,半長的黑發,狹長似狐的眼尾,撩起了眼簾,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向不遠處的家入裕樹。
【?!】
【娟兒?!】
【這一套還挺好看的】
【前麵的,就看傑的身材和臉,羂索穿什麼都不好看?!】
【之前沒注意到是帽子遮擋住了縫合線,抬起眼的那一個特寫,太像他了……我真的差點心臟驟停】
【不怪悟會被獄門疆定住,這誰看了不迷惑?!】
【彆說了,嗚嗚嗚!】
【羂索真該死!】
【這個陰間人,他這時候冒出來找裕樹,又想乾嗎?!】
羂索……
家入裕樹默念這個名字。
黑發男人不至於太熱情,也不會太疏離,仿若隻是在闡述事實。
“或許家入同學還不知道,詛咒師裡,都知道了一個高額懸賞:
殺死一名東京高專新生,即可獲得十億日元。”
俊美的黑發男人微一頓,望向金發少年,語帶笑意:“那學生的名字是,家入裕樹。”
話畢,羂索盯著少年的表情。
家入裕樹並不慌張,“十億日元?不少,真是榮幸。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麼?”
“看上去,你對那十億並不心動?”
黑發男人笑:“十億,即便是日元也不少了。”
“我當然心動,可那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去拿。”
家入裕樹感受著身上冰涼的蛇鱗摩擦皮膚的觸感,牽動了唇角,順著對方遞過來的話題延伸。
“怎麼說?”
對方終於賣好了關子:“發布懸賞的背後之人,是咒術總監部的人。”
“即便有人殺了目標,也拿不到賞金——總監部會以除惡之名,即刻將那詛咒師‘祓除’。”
“轉了一圈,錢依舊在總監部手中。”
【總監部?】
【之前五條不是說了嗎,不許總監部對老婆下手】
【五條不讓他們乾,他們就外包是吧?】
【這時候,高層僵屍一樣的腦袋就開始運轉了是吧?】
【借刀殺人】
【可裕樹是不死的呀?】
【他身上是‘不死’的詛咒而已,是詛咒,就可以被消除,我猜高層的腦回路是這樣】
【所以讓詛咒師上?有什麼方法就試唄,反正死了,也不用負責】
【總監部真能乾出這事,但羂索為什麼要說出來,我記得在這個時間線,他已經滲透到高層裡去了?】
羂索真心實意地低頭:“家入同學天賦異稟,咒術界高層不想要你這個人才,我方卻是求之不得。”
“當然我知道,這是我的一麵之詞,”他不給對方壓力,“家入同學也許並不信,但時間會證明一切。”
“這是我的名片。”
【想拉裕樹入夥?】
【很有可能,咒術界高層當了壞人了,羂索不就是好人了?】
【他這樣絕對是在誘惑裕樹叛逃,彆上當!裕樹!】
名片被咒力裹挾著,朝著家入裕樹飛去。
黑發男人俏皮一眨:“閒來無事,也可以給我發短信,絕對秒回哦。”
說罷,他就往後一仰,一隻飛行咒靈出現在他身後,雙翅掀起一陣狂風,帶著黑發青年消失在天邊。
……
家入低聲說:“鬆尾真樹。”
這是名片上的名字。
絕對是假名。
家入裕樹將名片收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的地勢。
得去找狗卷前輩,方才嚇到了他,應該好好道歉才行。
特級咒靈從衣領中探出,猩紅蛇信探觸空氣裡的信息。
“那男人,散發著惡臭。非人類,也非咒靈。”
蛇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厭惡,“肮臟的混血。”
家入裕樹一邊聽,一邊往某個方向走:“唔,我身上也帶著‘不死’詛咒呢,也不是純潔的人類。”
“無慘卻不討厭我,”他笑,“為此我很榮幸哦。”
話音未落,纏在他身上的細長墨蛇,就毫不留情地張開了長著尖牙的猩紅蛇嘴,一口咬上了交纏的人類。
“嘶,不行。”
“無慘,那邊是喉結,好痛。”
無慘感受著從這一具人類的軀體上傳來的輕顫。
感知到了他的痛苦,於是誌滿意得地鬆開了對方。
玫紅的蛇瞳裡,倒映出了被他咬傷的傷口,在纖細的脖頸上,顯得分外可怖。
溫潤、腥甜,又豔麗的血液從中流出,屬於這個人類的氣味不斷逸散,蛇信不受控地伸出,在上劃過。
他本能榨取著血液中的信息,口中卻說:
“痛了,才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