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雙唇緊抿。
這個學生的來曆,他沒查到,很是神秘,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一般。
但對方能認出咒符的文字,就說明是在底蘊深厚的家族中長成的。
家入裕樹提出了這種可能性,結合現實的一切。
五條悟的心裡,已經有了五分可信。
對五條悟來說,六眼能看清一切咒力的軌跡,但夏油傑停止呼吸的那一瞬,咒力從他身上逸散了。
六眼看不到他了。
隻能親眼確認。
或者說,必須確認。
沒有太多猶豫,五條悟就做了決定,比起其它考慮,他更想知道摯友的身體是否安好,以及真相。
五條悟低聲開口:“你後退。”
等學生退到了安全區域後,五條悟伸出手。
屬於術式順轉「蒼」的強吸力漩渦在他麵前快速凝聚。
風揚起了他的發尾,他隻停頓了一瞬,旋即五指收緊!
在六眼的操控下,精準的吸力逐漸地讓埋葬在地麵下的棺材顯露了出來。
至少從表麵看上沒有什麼異常,可五條悟卻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棺材旁。
隨著一陣強勁的吸引力,封閉起來的棺蓋霎時被他打開——
裡麵躺著一個人。
卻不是五條熟悉的那一個。
而是一個看不清容貌,穿著精致的和服的女人。
一個頭顱被平整地橫切開,顱骨裡麵空蕩,仿若是被誰偷走了大腦的黑發女人!
……
砰!
棺蓋轟然落地。
【!!】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
【我第一次見被羂索換下的身體,嚇人,但也在預料之中】
【這對悟來說,真的有點殘忍了,親眼見證摯友的屍體是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失竊了】
【而罪魁禍首還頂著傑的身體在外麵興風作浪】
【啊啊啊啊氣死了】
【羂索!給我死!】
“……”
五條悟並未言語,但他牙根緊咬,額角青筋突起。
周身的咒力憑空爆燃,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本就高負荷的腦袋在這種極端情緒影響下,更在失控的邊緣徘徊。
半晌,五條悟深吸一口氣。
他壓抑著情緒,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聲分析:“從這屍體來看,他擁有換腦的術式,可以達到奪舍的效果。且奪舍不限性彆。”
“知道傑在這片墓園的人不多,隻會是我家的人。”
“那無恥卑劣的竊賊,絕對是換了身體溜進五條家,得到了具體情報後才來篡奪傑的身體。”
五條悟在極致憤怒後冷靜得可怕:“他無需在五條家待太久,因為他隻需要得到墓園的位置。”隨後再奪舍離開就行了。
五條悟:“隻需查那段時間五條家死去,或是失蹤的族人,就能鎖定是誰。”
之後順藤摸瓜,定然能找到線索。
至於今天,那個人用著傑的身體,出賣了總監部的消息,一次來拉攏自己的學生。
“總監部在背地裡的陽奉陰違的行動,我都沒有聽到風聲,他卻知道,”
五條悟說,“……說明,他也滲透進了總監部。”
結合總監部以往的劣跡,他們主動和那個人暗中合作,狼狽為奸的可能性也很大。
那群不知所謂的老橘子……
五條悟眸色一陰。
殺總監部的人,簡單。
但五條悟想的是——
斬草除根!
找出那奪舍之人,將他挫骨揚灰,讓摯友得到真正的安息。
五條悟已經有了個計劃——
學生都被下懸賞了,他作為老師,能不為學生出頭嗎?
他了解總監部的老頭子們。
他們即抱團又分裂,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為先,若知道“懸賞秘密”被泄了出去,隻會懷疑身邊人。
五條悟嘴角一扯,“先讓他們狗咬狗,互相攀扯。總會吐出有用的信息。”
總得把有用的榨乾了,才能讓他們永遠閉眼。
【嗚呼】
【爽!】
【沒有大吵大鬨,全程都是平靜的語氣,但能感受到悟已經氣瘋了,老橘子們,就給我安心地去吧!】
家入裕樹:“老師,需要幫忙嗎?”
“嗯?”
家入裕樹:“總監部都對我下了懸賞,我自然是要殺回……”
才說到一半,就被白發老師堵住了嘴。
五條悟:“!”
“有仇必報,這挺好的。”
他又說,“但這種事先交給大人做!你回去,就當沒來過這裡,懂不懂?”
殺人相當於一條界限,尤其是在學生們三觀還未完全成型的時候,是他這個老師要更慎重地去引導的事。
——靠譜的五條老師名言。
家入裕樹:“……”
半晌,他在老師的視線中點了頭。
五條悟放下了手。
少年再度開口:“老師,沒關係的,其實我可以叛逃,就能名正言順地殺……唔。”
沒說完又被堵嘴了。
五條悟又瞪向他。
“……”
“……”
師生兩人四目相對。
五條悟不容他拒絕:“你失憶了,我送你回去。”
“記得彆在他人麵前露出端倪,即便是高專的人也要瞞著,懂嗎?”
“好的。”
·
回到五條宅。
家入裕樹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那一件事,他獨自坐在木廊上。
聽著庭院內風吹落葉的聲音,感受著微風吹拂,眯起了眼。
“無慘。”他喚了一聲。
“我在想,如果我被其他人奪舍的話,是不是連你也會成為彆人的所有物了?”
搭在少年鎖骨上的墨蛇閉眼假寐。
“……”
“無慘?無慘?無—慘——?”
被煩了幾次的墨蛇,睜開眼想:你能被誰奪舍?
人類果然善變,分明之前還巧言令色,說“死亡不再是終點”,這時卻幻想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就當假設呀?”
金發少年笑。
“假設?”無慘冷笑一聲,聲音又輕又冷:“如果你被奪舍……”
“我會直接吃了你。”
從皮膚,到血肉,再到骨骼,都會在他的胃袋裡消融殆儘,融化一次,又一次。
直到,成為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