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竹眼尖,一下看到了跟在他大嫂後麵的幾個小孩還有那幾個孩子的家長。
昨天他都沒看見沈青越打的誰,但一看帶頭的江宏亮就暗道不好。
他應了聲“大嫂”,趕緊回屋讓沈青越躲躲,“不好了,那幾個孩子家裡人來了,你你,你先藏這兒彆出來!”
沈青越:“???”
還真敢來?!
薑正和呂香梅遠遠瞧見薑竹沒事,剛鬆一口氣,不料薑竹竟然又往家裡跑了。
他們正摸不著頭腦,隱約聽見薑竹在和誰說話,聽上去好像是……
“你彆出去”“你快躲躲”。
真有人啊!
跑在前頭的人也聽見了,開始加速往上衝。
挺窄的山道兩旁雜草都被踩禿了。
他們快步到了薑竹家籬笆前,沈青越也拄著拐杖出來了。
正欲開口大罵的幾個家長,尤其是女家長,一個字沒吐出來,就又憋回去了。
好俊、好白,看上去就好貴的小夥子!
這能是偷兒?
這能是流民?
這能是……還真可能是妖怪。
好人家的年輕後生誰長這樣穿這樣啊!
“哎喲!”
年輕的當即就不好意思地捂了臉,不知怎麼的,平時看家裡的丈夫、兄弟光膀子也沒覺得怎麼樣,可這人露了點兒鎖骨就叫人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呂香梅也覺得怎麼穿成這樣,再一看,好家夥,這不是她給薑竹縫的衣服嗎?還打著補丁!
她有點兒糊塗了,瞧著他和薑竹這是認識啊,怎麼就成偷兒了?
裡正問:“是他嗎?”
小孩們:“就是他!”
不等他們說第二句,沈青越開口了,他拄著拐杖特彆和氣地問:“諸位是為了這幾個偷菜的孩子來的吧?這是來道歉的?”
正要告狀的小孩們:“?”
家長及看熱鬨的村民們:“???”
“偷菜?”
“什麼偷菜?”
沈青越笑吟吟道:“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他們幾個孩子趁著小薑師傅下山,故意跑到他家菜園子裡來偷菜,你們都是他們親屬?都是來道歉的?”
眾人麵麵相覷。
沈青越:“咦,不是嗎?那諸位是來付錢的?”
有人問:“付什麼錢?”
沈青越十分詫異:“菜錢啊!既然不道歉,那一定不是偷了,不是偷,就是買嘛!你們肯定是來付賒欠的菜錢吧?”
眾:“……”
沈青越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難不成諸位也不是來結賬的?那是來做什麼的?總不能都是來偷菜的吧?”
眾人表情各異,有人尷尬,有人震驚,有人茫然,有人一副聽到了八卦吃到了瓜的看熱鬨神情,還有理直氣壯拒不承認的。
其中最理直氣壯的就是江順子家長了,“偷什麼菜?哪有什麼菜?!我們家孩子頂多就上山拔過兩根筍撿過點兒菌子,你彆誣賴人啊!”
“就是呀,上山薅一把野菜還要給錢?”
沈青越:“野菜?要不然你們到後院看看菜地裡種的是不是野菜?大家都是耕種吃飯,我相信大多人還是分得清蔬菜和野菜的……吧?”
他視線掃了一圈兒,落到第一個和他抬杠的江順子娘臉上。
“胡說八道!誰家沒有菜園子?我們家菜園子那麼大用得著拔你家菜?我家菜多到往……”她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什麼。
對啊,他們家菜是要往鎮上、縣城賣的,尤其是最近,菜正是長的時候,為了多賣點兒錢,她寶貝的不行,是斷然不許家裡的小兔崽子們進去搗亂的,連吃都是吃的野菜。
但是前幾天他們家菜桌上的確出現了小白菜和菠菜,她還當他們家皮猴子嘴饞想吃,在自己家菜園子偷拔的呢!
為此她還把家裡孩子都打了一巴掌。
她想到了,江順子自然也想到了。
母子倆對望一眼,江順子就想往後躲,他娘一把將他從他爹後麵逮出來,揪著耳朵低聲怒問:“你是不是到山上偷拔人家菜了?”
江順子下意識就想搖頭。
他娘照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狠狠道:“說實話!”
江順子咬著嘴唇含著眼淚小幅點點頭。
他娘脾氣噌一下上來了,“你個兔崽子!家裡缺你菜吃了?我叫你偷!”
眼看她要狠打了,旁邊的大人連忙拉,“二嫂子你這是乾啥,彆把孩子給打壞了!”
有人推推江順子,想讓他跑遠點兒,江順子才領悟到,就被他爹一把給按住了。
另一孩子的家長一瞧,眼見江順子家出頭是沒用了,開始和稀泥:“什麼偷不偷的,都一個村的,孩子搗蛋哪能算偷。”
“就是就是。”
沈青越正津津有味地看熱鬨,一聽這話,馬上也跟著點點頭,“有道理,這位大嫂,你家菜地在哪兒?明天好叫他們上你家菜地裡搗蛋。”
“……”
和稀泥的人尷尬,“瞧這話說的。”
“都鄉裡鄉親的,這是哪的話。”
“對呀,又沒拔你的菜,你個外鄉人,你是誰啊?”
沈青越:“我是誰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了,我們村的事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管啊。”
“那還真輪得著我管,”沈青越指指自己的右腿,“我腿都被他們打成這樣了,正要去看大夫呢。”
薑竹:“???”
幾個孩子:“???”
眾人傻眼:“不是你打了他們嗎?”
幾個孩子也怒了:“是他打我們!”
沈青越:“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你們?”
幾個小孩:“……”
沈青越:“怎麼,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做賊了?”
“我們不是賊!”
沈青越:“後院菜地籬笆邊還有你們腳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