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英醒的時候伸手摸了摸,她怕六丫又在她床上,誰知道沒摸到人,卻摸到了新衣裳。
許娘子給她做的新衣是淡綠色的,顏色很是清亮,抖開一看,袖口上還有幾朵小黃花。
因為上頭有個姐姐,崔如英長這麼大,都是穿二丫的舊衣服。
剛出生時家裡還算有點錢,可是那會兒豆丁大,等長大了,家裡就越來越窮了。
不過許娘子手藝好,她對衣裳也沒那麼多要求,穿舊的就穿舊的吧,要不是因為要去侯府了,她還真穿不了新衣。
家裡孩子多都是這樣過來的,像五郎,現在穿的還是崔大郎小時候的舊衣呢。洗的次數多,也軟和舒服。
有新衣自然高興,況且許娘子還給她衣服上繡了花。
許娘子沒說話,許是不在家裡。
崔如英二話沒說把衣裳給換上,有點大,不過正是長個子的時候,若是不做大些,明年就穿不下了,這麼多孩子呢,家裡耗不起料子。
換好衣服崔如英就往外跑,許娘子在家門口跟劉嬸兒說話,劉嬸兒打量了打量崔如英,“哎呀,這是新衣裳吧。”
崔如英笑了笑,“嬸子,打我記事兒穿的都是我二姐的舊衣,我娘終於給我做身新衣裳了,嬸子你看好看不?”
說著,崔如英還轉了一圈兒。
崔如英長得白,總往街上跑也不見黑,大眼睛,櫻桃小嘴,鼻子秀氣,穿上這麼一身淡綠色可不好看極了。
劉嬸兒點了點頭,“是好看。”
崔如英道:“也是我娘手藝好,看著小花繡的,是吧娘。”
許娘子道:“行了行了,讓你看看合不合身,還得洗洗呢。”
崔如英道:“合身,那我回屋換了去。”
許娘子不好意思對劉嬸兒一笑,“這孩子,我也沒轍。”
說了半天閒話,終於說到正經事兒上了,許娘子道:“家裡孩子多,劉姐,過幾日我就去侯府了,家裡還得托你多照看點。”
劉嬸兒道:“成,我再打聽打聽有沒有剛生產的婦人,到時候抱著六丫去喝些奶,有空你再給人家拿些東西,也全了兩家的情分,街坊鄰居不在乎這些小事。”
許娘子給劉嬸兒了兩條帕子,她手藝不錯,一條帕子能賣兩文錢。
劉嬸兒把帕子收下,也沒問崔家賣包子的事兒,各家的營生,打聽那個作什麼。
今兒初八了,算著從侯府回來那日,已經過去了四天。
許娘子回屋抱了抱六丫,六丫一日比一日大,性子乖巧聽話,也不愛哭鬨。
許娘子是真舍不得孩子,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這麼小,若不是為了家裡,哪個母親舍得下孩子。
她有想過,有了賣包子的營生,就算不去侯府做奶娘也能養活一家人,好好做著生意,夫妻倆忙活比一個人忙活強,但再想想一個月三兩銀算頂天了,這還不算賞錢,比賣包子穩妥。
再說侯府那也得罪不起,她給小公子做奶娘,也是一條門路。
反正一個包子攤崔大山就能忙活過來,她還是去侯府吧,這樣也能多攢些銀子。
後頭這幾日都不用崔如英包包子,去賣包子也是在一旁看著,生意穩當了,崔大山就把木匠活給辭了,帶著崔大郎一個人買麵買肉,有時二丫也早起跟著包包子,崔大山還抽空新做了輛小車,正好能把竹屜卡上,推著也更省勁兒。
除此之外,還做了個刻著崔記醬肉包的木牌子,和招牌差不多,這樣客人下次也能找過來。
東西差不多置辦齊全了,十二這日崔如英都沒去賣包子,十二屜也賣光了。
現在家裡的生意已經不用她操心了。
這是好事兒,等她和許娘子去了侯府,家裡也能賺錢。
崔如英這兩日在收拾東西,衣裳行李,說是跟著許娘子住,倒不知住多久。
也不知那邊規矩如何,她手裡隻有五個銅板,還是每日吃早餐出去買肉“省”下來的,想從許娘子這拿錢難如登天。
彆看崔家挺疼孩子的,但是給她拿大筆錢,許娘子可不會乾這事兒。
就連許娘子鎖著櫃子的鑰匙崔如英都不知道在哪兒,就算知道也沒用,因為許娘子已經趁家裡孩子睡覺的時候,把錢匣子藏起來了。
所以想賺錢還是得自己來。
崔如英打算去安定侯府碰碰運氣,不成就回家,跟著崔大山賣包子了,還能再往攤子上添點彆的小生意。
也快,從初六到今天家裡已經賣了七天包子,也賺了些錢,
除了第一天賺了一百六十文,後頭的幾天每天都能上二百文,十二屜包子都賣光的那幾日,一天差不多能有二百五十文。
短短七日,家裡已經積攢了一吊錢另六百文,這是崔如英大概估算的,算上家裡本來的錢,應該有四兩五錢銀子。
這些日子還花了不少呢,要不然更多。
雖然許娘子和崔大山都趁孩子們睡著了再說這些,但是崔如英偶爾能聽到。
從前抱怨發愁多,現在多是盼頭,有了錢,許娘子就想給家裡置辦些東西,給孩子炒點肉吃。
銀子有用,所以崔如英才盼著去侯府。
崔如英的心思許娘子也能察覺出來,她覺得女兒心已經不在家裡了,許娘子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