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電梯門開。
溫書晗第一次來他辦公室,確認過門牌無誤後,她叩了叩半掩的單麵玻璃門。
裡麵沒人應,她側眼往裡瞄了下,看到電腦顯示屏背對著門的一角。
沒看見人。
“我進去了?”她稍頓幾秒,推門邁出一步。
門開,室內亮著一盞落地燈,陳言肆在書案前處理工作,溫融光線模糊他原本落拓鋒利的眉眼。
身後整片落地窗敞著紗簾,cbd商廈燈火通明,成串的光暈在道路交彙間漱漱而落,在他身後聚成靜滯明亮的一片。
他撩起眼皮看過來,她錯開眼,若無其事將飯盒放到另一側的圓幾上,取出幾個密封嚴實的白瓷碗,一一打開,溫熱霧氣散在半空,縈繞幾分鮮甜。
“先吃飯吧,都是棠姨親手做的。”她背對著他說。
不遠處有皮革轉椅往後移的聲音,陳言肆起身走過來,黑色襯衫挽起衣袖,扣子沒有全係,坐下時領口微敞。
蔥燒海參和蝦餃他隻簡單嘗了個味,一碗參雞湯也隻喝了幾口。
溫書晗見他沒坐多久又回到了辦公桌前,她目光跟隨他轉過去,有點擔憂地問:“你不吃了嗎?還是覺得不好吃?”
陳言肆麵對電腦屏處理工作,分神應她,平靜裡摻了點不太明顯的嫌意:“鹹了。”
“鹹嗎?”她有點自我懷疑地端詳菜肴,回想在廚房裡幫忙的場景,越想越不對勁。
“我隻加了一勺鹽,怎麼會——”
突然間,她把話咽了回去。
隨便挖出來的坑她還真就往裡跳,陳言肆再一次勝之不武,懶笑了聲:“果然是你做的。”
“是我幫忙做的,但也沒有很難吃吧?”
除了蔥燒海參之外,其他都是她做的。
他居然一口都沒動,不給麵子。
算了,味道確實一般,她認栽:“你不吃的話,那我全部收起來了。”
“誰說我不吃?”
“”不是說鹹嗎?還吃。
“那你現在吃吧,待會兒涼了。”
陳言肆吃飯的時候也一心二用,一手拿著筷子索然無味地吃,另一手查看手機裡的工作郵件。
沒人主動說話,室內微冷的空氣恒溫不變。
溫書晗坐在另一邊的沙發椅上,微微彎腰,兩隻手肘搭在膝蓋上撐著下巴,漫無目的看著窗外夜景。
不知不覺,玻璃倒映出室內景象。
桌上躺著一盒開封過的煙,都彭打火機搭在邊上,黑檀煙灰缸積了一層薄灰。
他沒什麼煙癮,心煩才抽煙,一天不會超過一支。
但缸裡那些煙灰應該不止一支。
玻璃杯裡還剩三分之一深棕色液體,浮著半化的冰塊。
他又把山崎威士忌倒進咖啡裡了。
雖然威士忌咖啡這種品類確實存在,但真正一杯擺在眼前,她看久了,仿佛真的嘗到那股苦嗆的泥炭煙熏味。
實在難以接受這種極端的提神法。
這麼喝,胃能受得了嗎?
溫書晗心下微悶,眨了眨眼,失焦的視野刷新一回,再次被夜景覆蓋。
陳言肆回完一份郵件,喝著半涼的湯,在沉靜中抬眼。
像電影裡一個斜切鏡頭,她半側的臉隻有巴掌大,小巧瑩潤的鼻尖有點泛紅。
微翹的睫毛垂了下來,眼神直定又模糊地看著遠處,清澈裡有淡淡的空茫,像一片遠山霧。
那顆淡紅色的小痣藏匿在針織衫領口,順延而下的是一道深影。
陳言肆喉結隱動,很快收回視線。
溫書晗發了很久的呆,回神時又斷了幾秒的意識。
“溫書晗。”他沉聲喊她。
“嗯?”
一時間辨不清方位,她抬頭,發現陳言肆就站在她麵前。
她心下一怔,發現退無可退。
陳言肆一手撐著沙發椅邊緣,整個上身低下來,另一手忽然很輕地掐住她脖子。
她在突如其來的緊張和懵然裡抬起臉,露出最脆弱的一片肌膚。
受製於人,她生澀吞咽一下,睫毛顫動:“你要乾什麼?”
陳言肆耷著眼皮看她,眸色沉得很深,慢慢低頭,呼吸迎上來。
“你彆——”她心臟清晰跳動,陳言肆忽然停了下來。
一點微涼的觸感隨著他的指腹壓下來,覆在她脖子某處。
有一點濕,是舒緩類藥膏的味道。
她呼吸一頓。
“怎麼弄的,都紅了。”他保持著居高臨下姿勢給她抹勻藥膏,聲線倦啞地說,“這麼不小心。”
溫書晗避開他的視線,慢半拍回答:“在廚房的時候,被熱油濺到了一點。”
他眉梢微動。
“不疼?”
她小幅度搖頭:“現在沒什麼感覺了。”
“沒感覺了?”
她攥了攥空無一物的手。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