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肆的手臂搭在她背上,將她整個人滿滿當當環抱著。
兩份體溫嚴絲合縫。
她本來就輕,壓在他身上一點多餘的重量都沒有,好像他要多使出一分力氣,她才不會從他掌心裡悄悄逃走。
很久沒有像這樣安靜依偎過。
陳言肆大學的時候也喜歡抱著她小憩,最後她真的被哄睡著了,他還醒著。
然後他就很輕地,用鼻尖蹭一蹭她瑩軟的耳垂。
她睡覺特彆安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鬨不醒她,就拖著懶散語調,沉著氣音騙她:“溫書晗,你怎麼打呼嚕啊。”
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撩撥她耳垂,有點癢。
她沒聽清,但也快醒了,輕軟嗚咽一聲埋進他懷裡,貓一樣。
他捏一捏她小巧鼻尖,胸腔裡悶出一聲低沉笑意:“怎麼這麼乖啊。”
以前她覺得,陳言肆挺能煩人的。
雖然他現在也很壞,但骨子裡多了一份沉澱已久的穩重,挺闊肩膀撐得起更大的重量。
陳言肆靜下來的時刻變得越來越多,休息時更是眉目舒展,那股懶傲自恣的氣質淡了不少。
像久浸獵殺場的頭狼回歸樹林深處,在片刻寧靜中卸下所有防備。
她仿佛感覺得到,他青筋裡的血液正舒張湧動著,體溫隔著衣料傳遞給她。
那些久彆後的輕微生疏正在慢慢消融,分手時約好的“互不打擾”,在這一刻全然被破壞。
終於等他呼吸有了變化,她腦袋稍微抬起來。
他半闔著眼接過她的視線,她一動不動看著他,一雙霧蒙蒙的眼眸惹人憐而不自知:“我要走了。”
他神情微動,聲音依舊沉懶:“去哪。”
她眼睛一眨:“當然是回家。”
“一起回。”
不容置喙。
他倦意仍在,似乎還想把她留在這兒。
力量差距懸殊,隻要他不鬆手,她就會被強製性貼在他身上。
碰巧,陳言肆的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他看著她:“幫我接。”
終於有了起身的機會。
她一手撐住他肋骨,坐起來,拿起手機滑向接通,將聽筒貼到他耳朵邊。
電話那邊有了聲音。
他眼底劃過一絲索然無味,目光依舊定在她身上。
“誰。”
“我的聲音你還聽不出來嗎?我是鄭遙啊。”
聽筒裡的語調,跟她在走廊上遇到的那個女生很像。
“今天ulive開業,你到底在不在啊?我到套房敲門了,一直沒人應。”
陳言肆眸光變冷,話裡有點匪夷所思的嘲意:“沒人還要敲,指望有鬼應你?”
那邊無言以對幾秒,聲音大起來:“什麼態度嘛,我可是特意回國找你的,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今年打算怎麼過?”
“活著過。”
鄭遙被他三個字噎住。
溫書晗趁他聽電話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覺,一隻腳輕輕點地。
剛要溜之大吉,卻被他單手往上一拎。
她幾乎被顛了一下,喉嚨裡無意識軟溢出聲,她一下子抿緊嘴唇。
陳言肆看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眉梢挑了挑,一隻手臂攬得更緊。
聽筒裡又問:“不辦生日宴啊?”
他還是那個態度:“管好你自己。”
“切。”鄭遙話鋒一轉,“我去東灣市遊艇港看了一眼,‘晨曦號’真的好漂亮啊,看來你也不是不解風情。”
再次聽見熟悉的字眼,溫書晗眉心一動。
陳言肆對那人有點愛答不理,回話很慢。
雖然在通話中,他的手卻貼上她身體。
手指很輕地,掐著她後頸,慢慢往下移,像愛撫一把滑膩精致的琴。
她耳垂倏地泛紅。
陳言肆的體溫總是偏燙,隻有沉靜時指尖會涼一些,像冰塊將化未化的棱角。
每在她肌膚上點一下,她呼吸就慢一拍。
聽筒又有聲:“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小名叫曦曦,而且還最喜歡出海玩啊?這份禮物好浪漫,它的首次出海是特意給我留的嗎?你朋友們說你一直沒用它。”
聞言,溫書晗神思一頓,心裡似乎有節樹枝,硬生生被掰了一下。
所以‘晨曦號’到底是給誰的。
那邊喜悅完,陳言肆淡笑了聲,手裡輕撫著的,依舊是溫書晗脆弱白皙的脖頸。
她稍微屏息。
很癢,但又不能發出聲音。
她肩膀微微拱了一下,一對好看的鎖骨在他眸底深陷。
終於,他漠然回應對方:“與你無關,少做夢。”
音落,溫書晗看他一眼。
電話已經掛斷。
她小幅度吸一口氣,眉心輕擰,抱怨道:“很癢。”
憋了這麼久,心情也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