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肆果然和以前一樣,私底下總是喜歡折騰她。
尤其喜歡在“公開”和“隱秘”之間那道模糊不清的縫隙裡,肆意無度又遊刃有餘地主導。
比如在打電話時蠱惑她跟他接吻,又比如,她在臥室陽台晾內衣時,他從身後走過來,說是給她幫忙,其實手臂已經環上她的腰,偏頭吻她耳垂,過分時還會輕輕咬一下。
明明臥室門都沒反鎖。
溫熱黏糊的記憶在腦海中交纏,溫書晗微微蹙眉。
陳言肆的手遊移向前,托起她下巴,眼神饒有興味:“想起什麼了?怎麼這個表情。”
“想起——”她腦海中畫麵閃回,突然改口,“沒想起什麼。”
“哦。”陳言肆很故意,頑劣地隻聽見她上半句,淡然打趣道,“我以為你忘了。”
她沒忘。
關於那些隱秘的過往。
大學時,旁人對於陳言肆“有女友”這件事,態度是一致認同。
隻是不知道,那個占據他每一寸生活細節的人究竟是誰。
一個眾星捧月的人,上課時會用手機發私人消息,一聊就是一整節課。
還有手腕上時不時出現的黑色小皮筋,指關節疑似蹭到口紅的痕跡,肩上帶有一點酸甜櫻桃香的沐浴露氣息數不清的曖昧征兆。
任誰看都是有了女朋友的狀態。
越神秘,越讓人想掘地三尺。
然而暗中關注他的女生們幾乎把整個京大掀翻了,都找不到一個疑似對象。
或許是他藏得太好。
但真正在藏的不是他,而是溫書晗。
陳言肆或許在配合她,但時不時還是會在她身上留下一些“專屬印記”。
吻痕是,配飾也是。
有一次在更衣室換裝,同學盯著她手腕上的物件觀察了大半天,驚呼:“哇塞,溫書晗你深藏不露啊?”
她一頭霧水:“什麼?”
“你的手表啊!”對方挺愛研究奢侈品,一眼就斷出品類,“這不是江詩丹頓的fiftysix嗎?你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這麼有錢啊。”
“”她攥了攥手指,沒解釋太多。
這塊表是陳言肆讓她戴著的,說要時刻提醒她注意時間,不要讓他等太久。
她一心練舞,平時也很少注意這些配飾,沒想到他給的,跟他那一塊是同個係列的。
在他眼裡不算值錢的一塊,但已經夠惹人注目了。
不想太招搖,之後她就把表放到了包裡,見他的時候就戴在手上,不然他又不高興。
當時他那個脾氣,難哄得很。
京大舞蹈學院是單獨分出來的,跟主校區隔了一條街。
附近有家咖啡廳,她經常跟她的複習搭子坐在靠窗位置,苦背文化課。
偶爾聽見鄰座的女孩們聊天。
十八九歲正是情感豐富的年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要至死不渝地愛某位當紅明星,又提及愛著分手後無法挽回的戀人。
每每聽見類似話題,溫書晗就會疑惑。
愛是什麼樣的?
溫紹德經常對她說:“爸爸很愛你。”
但如果愛她,為什麼要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軌另一個女人,把媽媽氣走呢?
難以理解。
她好像沒見過真正堅固不摧的愛,也難以想象它是什麼樣子。
咖啡廳裡人來人往,玻璃門開了又合,風鈴聲清脆作響。
她拿熒光筆劃著中國文化史的重點,下一秒,周圍泛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她低著頭渾然不知,複習搭子立刻提醒她:“看,穿黑色衛衣那個就是陳言肆,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是不是很絕。”
“哦,我好像不記得了。”她埋頭畫線,直直的一條。
搭子打趣她一心學習,頂級帥哥都入不了她的眼。
當時是下午兩點過,陳言肆好像午覺剛醒。
他帶著他那糟糕的起床氣,一副倦懶的頑痞樣,插著兜跟朋友來買咖啡,一句話不超過五個字。
好拽。
拽什麼呀,十分鐘前剛睡醒的時候,頭發肯定炸毛了,亂糟糟的,一點都不酷。
她暗自腹誹,下筆稍重。
不多時,陳言肆拎著一杯冰得沁霧的黑咖,冷淡地從這一桌經過。
視線未作任何停留。
空氣裡波瀾微動,她想起昨晚在一起荒唐時,那份微甜的香氣。
兩人身上是同一個味道,但無人知曉。
無數道目光暗自追隨著他。
這樣出眾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遇得上幾次。得益於名校裡什麼人都有,給人一種差距淡化的錯覺,偶遇才顯得理所當然。
然而等學業一結束,他又會回到屬於他的金字塔頂端,到時連背影都夠不著了。
不如趁現在多看幾眼。
隻有溫書晗頭也不抬,專注劃重點。
桌上的手機響了聲。
新消息。
陳言肆——
[今晚帶你去南洱山天文塔]
[看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