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飾自己會日語的問題,劉鬆風特意在自己熟悉的聖約翰大學報了一個班。
就跟後世的培訓班一樣,有需求就有市場。
租界繁榮的背後需要一大批會英語的從業人員,即便是“洋涇浜英語”也要會一點兒不是嗎。
聖約翰招收社會上的已經參加工作了的,或是想要從事洋行工作的人,參考洋行工作人員的休息時間製定了培訓計劃,有英語、法語、日語等,主要講的也是商務活動常用的東西。
劉鬆風像一個渴望一朝成為人上人,渴望憑借一門外語就成為上等人的幻想人群,眼裡閃動不是對知識的渴望,全部都是銀元、美元、呂宋雪茄、香奈兒。
“這位同學,請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講台的老師拿著教鞭點了劉鬆風的名。
劉鬆風拖拖拉拉站了起來,一道簡單的翻譯題,對他這種過了八級的人簡直不要太容易,但他還是故意翻譯錯了幾處。
“不錯,請坐。這位同學的進度就挺好,裡麵有很多詞彙我上節課其實講過,你們可能搞忘了,要注意,這個單詞在這兒”孫意映一臉和藹,很有耐心。
他是一位中年日語老師,中等身材,戴一副半框眼鏡,頭發整齊地梳向腦後,冒著油光。
劉鬆風覺得是斯丹康,沒辦法,怨念太深,他的同桌則有不同的見解,他用的是很廉價的發蠟,說是聞到了酸橘子的味道。
這家夥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老師,對其有些看法。
其他同學則不這麼認為,孫意映老師是大學裡的“明星”老師之一。
他總是穿著中式的大褂,有深色,也有淺色的,每次看到都是這樣,似乎他的衣櫃裡隻有種樣式的衣服,但卻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對他產生信任感。
他總是用流利的日語講解著講義上的內容,配合著生動的表情和動作,讓學生們更好地理解和掌握知識,最日常的事情在他嘴裡講出來也無不帶著傳奇色彩。
他的發音跟劉鬆風一樣,非常標準的京都口音,沒有在日本待過的人是不可能有這種發音的,他應該有留學的經曆。
在課堂外,他也是一位非常親切的老師,關心學生們的學習和生活情況,耐心地解答他們的問題,給予他們幫助和鼓勵。
特彆喜歡下課了跟同學們拉家常,但僅限於真正的大學生,似乎他們這些過來培訓的人是不堪造就的,沒有潛力的。
劉鬆風也不喜歡他,覺得他有些陰。
另外一個“明星”老師鄒朝聞則是與之截然不同,同學們都親切地叫他“老鄒”。
老鄒一點也不老,比孫意映還要年輕幾歲。
說他老,是因為他是講國學的,總是那一套之乎者也,平時上課引經據典,博學是一定的,但他的課卻一點兒也不生動,也不講些他的經曆、小事故來活躍課堂,板著臉一下課就夾著書本走了,不與人交流。
他像一個老古板,卻又穿著海派的西裝,打理得整整齊齊,頭發卻是像大頭兵一樣的寸頭,上麵什麼也沒有,直挺挺地立著,像一排排的刺刀,充滿了生人勿近的感覺。
很矛盾的一個人。
沒有學生喜歡他,但卻喜歡談論他,他的眼睛裡全是故事,是一個另類的“明星”。
真是太有趣了,劉鬆風竟然還在學校裡看到了穿著神職人員服裝的老師,這學校居然還在教神學。
上帝沒能拯救西方國家迷途的羔羊,居然遠涉重洋來到中國,又能拯救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