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點了點頭,杜伏威的話讓他安心不少,他深吸一口氣:“老杜啊,你可要好好帶兵,從今天開始我的腦袋可就是彆在你的褲襠裡了,若是你帶出一堆渣滓兵,到時候我掉了腦袋你可也就沒好日子過了。”
“大人請放一萬個心,如今我演練的對象都是咱們的精甲重騎,神機四營救是專門對付他們的。”
夏林點了點頭:“好說,反正這個保密工作要做好,咱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倒是期望能一直養著你們不出去打仗,但你也知道這等事由不得我。”
“夏大人,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浮梁精銳營將士早已是枕戈待旦,就等夏大人一聲令下。整個精銳營的將士,即便是天王老子的命令都不會聽,隻聽您的命令。”
“嗯。”夏林默默的點了點頭:“對了,等會會有三百頭豬運過來,你組織點人手,明天一早大營裡頭殺豬吃肉!”
“多謝夏大人關愛。”
“客氣什麼。”夏林笑著說道:“對了,最近家中可還好啊?我聽聞你練兵半年都沒回家了。不是,我說你也是多少有點病,你家不就在縣城裡麼,為什麼半年不回去?”
“訓練達不到期望,末將心中著急。夏大人對末將不止有知遇之恩,更是救命之恩,此恩無以為報,但若是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如何有顏麵再吃吃喝喝。”
夏林歎了口氣:“其實也沒必要那麼拚的,差不多就行了。這樣,明日之後我給你放個假,好好的去陪陪娘子跟娃娃。”
“那就多謝夏大人了。”
“嗯。行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這地方煞氣太重,我身子骨弱撐不住。”
杜伏威把夏林送到了大營門口,夏林回頭對他囑咐道:“不用那麼著急,張弛有度才行。還有就是過完年你動動腦子,從大營裡挑出八百人出來,選個靠得住人帶隊,陸續前往京畿。”
“末將明白。”
好士兵就應該是杜伏威這樣,他從來不問為什麼,上頭下來什麼命令他執行就完事了,而且鉚死了非要儘善儘美,這樣的人可能不是個帥才但絕對是個上等將才。
年前的事終於完事了,夏林也要開始張羅屬於自己的年了。
他回到小亭子裡,看著滿目的蕭瑟,竟然還多少有些惆悵,往年老張都會來,而今年看樣子老張是回不來了,他……
“嘿!”
突然院牆之外探出了老張的腦袋:“你爹來咯!”
夏林當時的表情就跟便秘一樣,他抬頭看著正在往裡頭爬的老張:“你是不知道啊,我跟你講,哥哥要火爆了。前些日子我聽到了個消息,過了年之後我就要入門下省當差了,直入三省啊,我的天。”
“你有病吧,這天寒地凍的你跑回來作死?”
“過年啊,我在京城舉目無親的,那不得回來麼?”
夏林看著一身狼狽的老張:“你那吳寧呢?”
“她回長沙了,她也要回去過年的嘛,剛巧她這不要回去麼,我跟她順道都在九江下船就好,然後他轉道去長沙,我就索性到這來了。”
老張這個吊毛那是真的迷,他乾的事情旁人根本猜不到緣由,他現在好歹也算是個京官兒了,這往縣裡跑是幾個意思?
“哎呀沒事,現在沒人顧得上我,他們已經窩裡鬥爛糊了。”老張坐在夏林對麵:“當下京城裡頭各種絞殺,皇家內部還沒出什麼問題呢,下頭人就開始絞起肉來。誰跟誰站個隊馬上就會被另外一批人上去圍殺。用安慕斯的說法就是他自小在京城長大,過去近三十年的案子都沒這幾個月這麼多這麼密。”
老張拿起茶壺對著壺嘴兒就嘬了一口:“快去給少爺準備點吃的,我快餓垮塌了。”
“你能不能彆一過來就像是個餓死鬼投胎,你在京城是沒吃過飽飯還是怎麼著?”
老張深吸一口氣:“彆提了,秦淮風月固然好看,可那邊的菜肴著實不對口味,你猜我最想念什麼?”
“彆他娘的是泔水吧?”
“嘿!你還真說對了。”老張一拍大腿:“想點辦法,咱們整點泔水吃吃。”
“你他媽……”
晚上吃飯的時候,桌上沒有彆的,就是一盆熱騰騰的“泔水”,不過其實他們之前也沒吃過正經的泔水,都算是折籮菜,亂七八糟的東西疊在一起,老張要的就是那個味兒。
“馬周我看是要快了,他可能會成為大魏最年輕的宰相。這小子是真厲害,我跟你講啊,他現在整個人都不同了,往那一站就是大官的味兒。許敬宗還需要點打磨,但他那人會拍會吹,現在頂替了我在禮部的位置,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被弄走的。”
“弄去誰那邊?”
“不清楚,這我哪知道。但現在朝堂眼看就要大亂了,兩個皇子視同水火。我聽說他們家三皇子就在這裡對吧?”
“嗯。”
“都說三皇子紈絝,但要我來說他是真的頂聰明的,現在但凡是要站隊的,基本上從裡到外都折騰了一圈,這幫人是真……刀不砍在頭上他們就不知道疼。西北李家的馬刀可就要砍下來了,還有就是東北那邊的高句麗也在蠢蠢欲動,反正現在大魏內憂外患喏。”
老張從大鍋裡撈出了個丸子放進嘴裡咂摸了一下滋味:“嗯!就是這個味。”
夏林沒搭理他隻是把一捧蔬菜按進鍋裡:“以後彆再說自己吃泔水了,這叫火鍋,春秋時士大夫用鼎吃的就是這東西。”
“好好好,你說是火鍋那就是火鍋。”老張將一片魚肉放進鍋中等待了片刻就撈出來開始大快朵頤,吃到一半他突然一拍大腿:“壞了。”
“咋了?”
“我把你娘子帶回來了,我跟她說讓她先躲躲,到時給你個驚喜,我把她給忘了!”
“張朔!”夏林站起身:“你他娘的還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