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夏林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皮:“再查一下二皇子這些日子常與誰接觸。”
說實話他現在有點想家了,在浮梁的時候他每天最擔心的事就是今天哪個爐子堵了,明天哪個產線壞了,後天誰家的窯塌了,隻要不出意外日子過得可平穩了,日常就是騷擾各種小妹妹小姐姐大姐姐,姐姐妹妹們香香軟軟的,不知道有多讓人開心。
但一旦離開浮梁,什麼二皇子今天跟誰見麵啦,大皇子又看上哪隻雞啦,陛下這麼乾有什麼意義啦,煩心事可真的是太多了。
可偏偏這些都還是他的事,不乾不行,明明本來隻是打算過來搞一下大和尚小禿驢的,誰曾想一下子給他折騰出這麼多問題來。
第二天大概上午九十點的樣子,消息就來了。最近在京中的使團很多,而剛剛抵達的則是突厥新可汗的大兒子帶領的商團。
也就是草原的太子來了,這個太子夏林記得他,當初見他的時候這小子還是個十三歲的小毛孩子,整天跟在夏林身後問東問西,什麼天上的星星為何每日不同,什麼地上的莊稼是怎麼長成的。
而這一晃多年過去,他居然也能親自帶隊到大魏來當使臣了。
不過夏林肯定不相信他是一個人帶隊過來的,智囊團肯定也是帶來了。
沒錯,夏林的確是跟草原關係好,但這種關係屬於私交,當問題上升到國家層麵上時私交其實是可以放到一邊的。
草原羨慕不羨慕中原的富饒?那不廢話麼,他們做夢都要入主中原,隻是實力不夠罷了。然而經過這些年的養精蓄銳,草原早已今非昔比,對於中原的覬覦估計已經再次湧上心頭了。
如果二皇子跟他們接觸的話,很大的可能就是要跟草原合力弄個大事,比如說草原幫他登上皇位,他把燕雲之地許諾給草原。
這是很有可能的,因為燕雲之地毗鄰草原,加上又籠罩在李家的勢力範圍之內,如果用這麼一塊雞肋之地換取偌大一個王庭的支持,其實這買賣是劃算的。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夏林多少就要有點看不起二皇子了,他能接受昏庸無能廢物、能接受不學無術的垃圾,唯獨不能接受賣祖求榮的漢奸。
所以這件事如果查清楚之後,二皇子真如他設想的那樣,這個嫡他也彆奪了,不把他弄死夏林就不姓夏,靖哥哥不動手就想辦法讓李淵動手,總之漢奸不能留。
“二殿下這些日子並沒有與人有過多接觸,大抵都是一些文人雅士。”
“嗯,我明白了。繼續查。”
夏林說完之後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就奔向了鴻臚寺,他要去見見草原未來的皇帝。
他進門的時候當然是以個人的名義,畢竟當年他在草原的時候跟這幫小子都混得很熟,如今倒也不用有太大的禮數。
聽到有人拜訪,這個小名叫托托的草原未來皇帝很好奇的走了出來,但當見到是夏林時,他年輕的臉上顯然並不能隱藏太多的情緒,從驚喜到錯愕再到緊張,最後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幾次輪轉之後才磕磕絆絆的開口了:“好久不見,我的漢話現在很好了。”
夏林上下打量了這個孩子一圈,覺得他還是很可愛的,而夏林也沒為難他,隻是笑著說道:“我去草原時你還是個孩子,現在已經是個漢子了。”
托托靦腆一笑,然後立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請進……快請進。”
但夏林擺了擺手並沒有進去:“現在我的身份很敏感,不能私會外國使臣了,有時間我去草原再敘舊吧。你也是,在這個地方什麼人該見什麼人不該見,你一定要小心。和平來的很不易,你要學會珍惜。”
夏林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理論上草原皇子的肩膀可不能隨便拍,但夏林不同,當年他的父親就指著夏林對所有人說見到他就等於是見到了父親,要用草原最高的禮節接待,而夏林拍他的肩膀就如同父兄一般。
但他說的話卻讓這位草原的太子爺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大概知道是因為什麼,所以當夏林轉身的時候,他喊住了夏林,用突厥語說:“我不明白,可是大相他們卻一定要讓我去見的。我昨天聽到你在外麵時,我心裡很害怕。”
“你已經是個漢子了,什麼該乾什麼不該乾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兩國如果因為這樣發生了戰爭,得來不易的好日子就都沒了。回去告訴你父親,就說是我說的,草原不要參與任何中原的糾紛,繼續發展就好,否則先倒黴的必是草原。”
夏林熟練的突厥話甚至比這位皇子的都要正宗,帶著一股倍兒地道的老王庭口音,他這顯然是一種警告,因為草原人至今還不知道當中原亂世之時突然湧入了外族之後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二鳳不把他們屎打出來就算他們這些日子吃得少。
“那我該怎樣做?”
聽到這個大孩子帶著緊張的問題,夏林笑了笑:“生一場病吧,然後回草原去。然後幫我向你父親問聲好。對了,讓你父親把這次跟你來的幾個人全部埋了吧,留著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