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她?”陸長卿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怎麼偏偏那個有緣人是方氏?他剛剛才訓斥過方氏,若現在有求於她,那女人肯定會不遺餘力地折辱自己。
可妙嫣的病不能耽擱,要他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受苦,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繡球連忙跪下磕頭:“奴婢不該亂說的!小姐千叮萬囑這事兒不能說,是奴婢說漏了嘴,奴婢該死!”
陸長卿默了默,問道:“藥王穀的靈雀真的說,隻要方氏的心頭血就能醫好妙嫣的心疾?”
繡球道:“若不是千真萬確,就算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對二夫人不敬!”
“這事兒妙嫣早就知道?”
繡球含淚點頭。
陸長卿望著許妙嫣睡著的麵容,越發覺得可愛可敬:她為了不傷害方氏,竟然一直瞞著自己,寧願每日受心疾之苦。
“你在這裡守著你家小姐,我去為她取藥。”男人說罷一撩袍站起身,清俊的身姿消失在門口。
一場家宴因為許妙嫣突發心疾而鬨得不歡而散,方淺雪也沒吃幾口就回了梅花傲。
剛剛開春,院裡的赤梅還未全謝,她靠在窗前看著月光下的赤梅,想著那幾株梅花是當年她剛嫁進許家時,陸長卿親手栽下。
“夫人,二爺來了!”碎瓊小跑進來,臉上洋溢著高興。
方淺雪卻沒什麼激動,淡聲道:“請進來吧。”
陸長卿走進來,抖落披風上的寒氣。
方淺雪沒像從前一樣起身為他接過披風,他隻好將披風隨手交給丫鬟。
“碎瓊,你去備熱水吧,今夜我宿在這裡。”
“是!”小丫鬟低頭退下。
“二爺今夜怎麼有空過來?”方淺雪依舊靠在窗前軟榻上,抬眸瞥了他一眼。
陸長卿剛剛三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他形容俊美、舉止落拓,當年她隻看了他一眼,就已經傾了一顆心。
五年時光,夫妻倆也從未紅過臉,像尋常夫妻一樣生兒育女,他也曾抱著剛出生的遠兒和遙兒,由衷地高興。
情字惱人。
“自從你年前生病,咱們已經許久未在一處,”陸長卿在她對麵的軟榻上坐下,握住妻子的手,聲音溫柔,“我仔細想來,這段時日是我冷落了你。”
方淺雪愛他早就不能自拔,隻要他稍微釋放善意,那女人定會把自己的心頭血交出來。
“二爺今日說這話,倒叫我有些不習慣。”方淺雪垂眸,眼角有閃光。
年前因為方家的事她傷心過度得了咳疾,陸長卿非但沒有半句安慰,反而以公務繁忙為由搬到了書房,後來又是大哥在江寧出事……他去了江寧。
從那時起她就知道這男人骨子裡是涼薄的,即便她為他掏心掏肺、操持家務,他那時或許就把自己當成累贅,希望自己病死算了。
“淺雪,咱們分開那麼久,你就不想我?”陸長卿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摸了摸方淺雪的臉頰,“我那天是出手太重,今夜就讓我好好補償你。”
方淺雪抽回手道:“二爺有什麼話,不如直說。”
她已覺醒,早知今日他是來乾什麼的。
原本在她被禁足時,陸長卿為了替許妙嫣求心頭血又來討好她,兩人一夜溫存後,方淺雪傻傻同意取血。
誰知那取心頭血的鐵釘有小拇指粗,足足三寸長,每日早晨刺入她心口,方淺雪疼得死去活來,拉著陸長卿的手求放過她,可那男人卻說,隻是取三滴血而已,一個月後就放她自由,讓她不要矯情。
結果還不到一個月,剛過二十天,方淺雪就受不了折磨自儘了。
果真是炮灰原配啊。
“怎麼?你我夫妻,我來你房裡不是很正常?”陸長卿見她收回手,臉上有些惱。
這女人,自己低聲下氣來睡她,竟然還擺出一副冷冰冰的嘴臉,真叫人吃不下!
“你我夫妻,互相之間應該坦誠,”方淺雪低頭晃了晃早已放涼的茶水,“二爺的心如今都在那位許姑娘身上,今夜為何不去睡她?”
“……”陸長卿被噎了一下,捏緊拳頭又強迫自己冷靜,“你何必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我和妙嫣之間並無肌膚之親,她也不是你想的那般隨便,若非明媒正娶,她是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