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方太傅府裡見到方淺雪第一麵,他隻覺這姑娘美得不可方物,回家後茶飯不思,一心要將她娶到手。
可娶到手後,卻覺也不過如此,美則美矣,終是寡淡無趣了些。
“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明明心裡愛我,卻還故作矜持……”今日在那鹿鞭酒的作用下,他將方淺雪看做了許妙嫣的樣子。
“唔唔……”方淺雪推不開他,索性一把扯掉了桌案上的蓋布。
“咣當”一聲響,茶盞油燈掉了一地。
“夫人你沒事吧?”翠霜和碎瓊“咚咚咚”跑進來,收拾了地上的雜亂,又重新點上燈燭。
屋裡燈火一滅一亮,翠霜和碎瓊兩雙燈泡眼瞧著他,陸長卿頓時酒醒了幾分,鬆開方淺雪,正襟危坐:“你們下去!我與夫人說幾句話。”
翠霜和碎瓊看了眼方淺雪,這才退出去。
“真是奇了,你今日來竟不是為了取我的心頭血?”方淺雪攏了攏衣襟道。
“取心頭血時需你心甘情願,你真不願意我還能強逼你不成?我又不是什麼喪心病狂之輩。”男人拿小木棒撥了撥燭火,說起取血之事又覺扼腕。
若方氏一直不同意取血,難不成妙嫣要一世受那心疾之苦?
方淺雪輕歎口氣:“二爺還是快回吧,方才的事若是許氏知道,怕又要鬨一場。”
每回陸長卿來梅花傲看望兩個孩子,許妙嫣都變著法子拈酸吃醋,不是裝病就是吵著要回江寧。
接著陸長卿就會使出渾身解數去哄她,要星星不給月亮,恨不能把心肝肺都掏出來。
次數多了,陸長卿每回踏入梅花傲都格外小心。
“今日嚴風華與我說了些話,叫我想起咱們從前,如今我對妙嫣的正如心意當年對你,可她始終不肯鬆口嫁給我……”男人放下撥燈芯的小木棒,握住方淺雪的手,“淺雪,你曾說會與我夫妻同心,又怎忍心看我愛而不得?彆人家的正妻都幫著夫君納妾,你能不能幫幫我?”
他一雙星目映著火光,看人的時候像含著無限情愫。
偏是個絕情之人。
“如何幫?”
“妙嫣她早對我傾心,但怕你不接納她,”陸長卿如同看到了希望,握緊了她的手,“隻要你開口讓我兼祧兩房,並將心頭血送給妙嫣治病,她定會欣然嫁給我。”
“可惜啊,她並非真的傾心於你,也從來沒有什麼心疾。”方淺雪嘴角噙著一抹苦笑,“你為她掏心掏肺,她卻百般算計……”
“住口!”男人臉色煞白,驟然鬆開她的手,“方……方淺雪,你不要聽了幾句好話就胡言亂語!妙嫣從小就有心疾,大哥信中也曾說過,此事千真萬確!”
“你不信我,我說什麼都無用。”
“那你說,沒有心疾,妙嫣她為何要取你的心頭血?”陸長卿一手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一手指著方淺雪,“你可彆說她和你一樣善妒,和你一樣九曲回腸!”
方淺雪垂眸不語,隻捏緊了拳頭,指節一寸一寸發白。
“怎麼?說不出來了?”男人英俊的臉上現出冷笑,“方淺雪,你出身高貴卻陰謀算計,以為汙蔑妙嫣幾句,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可笑!方家竟養出你這種女兒,禮義廉恥都不顧……”
“我所言句句屬實,許妙嫣從沒有什麼心疾,她借你之手取我的心頭血,是想殺我換命。隻有我死了,她才能頂替我的命格和機緣氣運。”方淺雪道。
“駭人聽聞!”陸長卿拍案而起,“妙嫣她是天生祥瑞,反倒是你,你看看你自己克親克夫,有什麼機緣氣運值得她覬覦?”
“駭人聽聞的不是我,而是那想要取我心頭血之人!”方淺雪站起身,與他針鋒相對。
“我看你是瘋了!”陸長卿額角青筋突起,在屋裡來回踱步,“這怪力亂神的話你休要出去亂說,否則我絕不饒你!”
“二爺既不信,不如給我一紙和離書,”方淺雪柔聲道,“你我好聚好散、一彆兩寬,我祝你與許妙嫣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