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本就是我們陸家的錢,你若敢不還錦繡齋的賬以後就彆想管家了!”陸婉柔怒道。
話音未落,就見方淺雪朝丫鬟使了個眼色,後者將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咣”一聲放在陳氏麵前。
“你這是做什麼?”陳氏嚇了一跳。
“婉柔妹妹說的好,我本來也琢磨著把賬冊和對牌還給母親,”方淺雪指著桌案上的包袱,“今日都在這裡,你們好好點一點,點完了給我交接清楚。”
當初祖父給她擇這門親事,是覺得陸家雖是寒門,卻出了陸長離、陸長卿兩個有功名的,可見陸家門風還可以,陳氏表麵上也和氣,看上去相當明理。
方淺雪從前也覺得她這個婆母和小姑雖說有些愚蠢市儈,但不會做什麼坑蒙拐騙之類的事,如今才發現陸家人涼薄和占便宜的天性是刻在骨子裡的。
若非這樣的門風,陸長卿又怎敢厚顏無恥地說什麼兼祧?
“你要交接?”陳氏抬手想碰那包袱,又縮回手道,“何苦鬨得這樣大?到底是一家人……”
“娘!你怕她乾什麼?”陸婉柔大咧咧地解開包袱,開始清點裡麵的東西,對牌賬冊一件不少,“她不管家正好,我幫著你管家!”
翠霜幫著她打開賬冊,一頁一頁邊翻邊說:“你們看清楚,我們梅花傲的賬和公中的賬一直列得分明,後院水井也是我們方家當年派人打的,這些年我們沒吃你們陸家一兩米,夫人反倒是多次拿銀錢補貼公中的賬。”
她是方府書香門第的丫鬟,平日裡說話都不大聲,可不代表她性子軟弱,需要她上陣的時候絕不含糊。
陳氏看也不用看,陸家沒有產業,當年她管家的時候家裡有多窮她是知道的,陸婉柔卻是看著賬冊上的數字慌了神:“怎麼沒有餘額,還倒欠幾百兩?”
方淺雪沒說話,隻輕輕掂著茶蓋,悠然看向陳氏。
“那當然!”翠霜昂頭道,“我們夫人拿嫁妝補貼公中的銀子難道不用還?陸姑娘將來嫁人了,難道嫁妝都充公?大雍可沒這種規矩。”
陸婉柔狠狠咬牙:“我仔細看看!”
“看吧!”翠霜甩出兩本賬冊,“夫人仁義,鬆聲居的藥費、大爺的喪禮已經沒跟你們算了,就這三百多兩的債,你們看完了就畫押簽字。”
屋裡安靜了半晌,陸婉柔算來算去,賬上真的沒有銀子,隻有欠方淺雪的債,這才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
“娘,你看,這賬……”
陳氏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淺雪,你要交接管家權,好歹也等長卿回來。”
在這個家裡方氏最聽長卿的話了,她兒子才高英俊,能哄得方氏服服帖帖。
“不等了,”方淺雪放下茶盞,不耐煩道,“我忙著呢。”
“這賬本不能接!”陸婉柔急了。
她本是想弄點錢去還錦繡齋的窟窿,結果不止拿不到錢,還倒欠三百兩,傻子才接!
“若是不接,回頭我把鬆聲居的藥費和大爺的喪禮也算出來,到時候可不止三百兩,”方淺雪淡笑道,“怎麼樣?”
“你去算吧!反正我們不還!”
“住口!”陳氏拉住陸婉柔的手腕,“不就是三百兩,前幾日妙嫣送我那兩個玉鐲就夠了。”
她最在意就是名聲,陸長卿雖然官職不高,可也是常在帝後跟前露臉的,若讓人知道陸家欠了兒媳婦的嫁妝,他還怎麼升官?
陳氏越看方淺雪越不喜歡,許妙嫣送她東西眼睛都不眨一下,方淺雪還記賬,切,高下立判!
“還是母親明事理,”方淺雪稱讚道,“那便麻煩婉柔妹妹去取鐲子,咱們現在交接乾淨。”
陸婉柔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可也隻能聽陳氏的話,乖乖去內室中取鐲子。
陳氏怕方淺雪反悔,趁著女兒去取鐲子,和方淺雪把交接書簽了,一式兩份,兩人都畫了押。
“那這管家之職,還有錦繡齋的賬以後就勞母親多費心了。”方淺雪將交接書收好。
“今日你與我們劃清界限,將來可不要後悔。”陳氏也很高興地收了交接書,得意道,“等妙嫣封了鎮國聖女,長卿官拜宰相,婉柔嫁進高門,區區五千兩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