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輕紗帳,窗邊擺著張梨木妝台。
她蹙眉,手不由自主摸向平坦的小腹。
臨死前,灼燒的痛感似乎還殘留在身上,腹中孩子不知所蹤。
許知意猛地坐起,頭痛欲裂,不禁悶哼一聲。
她赤著足,披衣下榻。
屋子不大,布置簡單,一扇繡梅絹絲屏風隔出裡外間,鶴嘴銅爐正升騰著嫋嫋香氣。
這是她生活了十五載的閨房!
聽見動靜,有個圓臉的丫鬟打著珠簾進來。
看到赤足站在地上的許知意,丫鬟扁嘴。
“大姑娘您怎麼又光著腳下地了?雖說如今天氣熱,可也要當心,眼見就到您定親的日子了。”
一邊碎碎念著,一邊拿過繡花鞋替許知意仔細穿好。
“小魚兒!你是小魚兒吧?”
丫鬟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大姑娘您睡糊塗了?奴婢是小魚兒啊!”
許知意蔥白的手指輕輕撫過小魚兒的臉頰,眼中迅速彌漫起一層薄霧。
她記得,上一世小魚兒為了護她,被定安侯一劍穿胸,直到死,小魚兒的雙手都死死握著那柄劍。
許知意垂眸,掩下心中的驚天駭浪,狀似無意地問道。
“小魚兒,你剛說我要與誰定親了?”
“自然是和定安侯啊!三天後,雙方會定下成親的日子,大姑娘可是不舒服?怎麼連這事也忘了?”
許知意捂著胸口,麵色慘白,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她重生在了與秦淮生定親的前三天!
前世,她是許府不受寵的嫡女!
母親是商賈出身,嫁入許府時,嫁妝之豐厚,轟動京城。
許府眾人心安理得用著許知意母親的錢財,卻又看不起她的出身。
後,許知意出生,連帶著也不受待見。
妾室相繼續迎進府,母親日日以淚洗麵,最終憂思成疾,撒手人寰。
沒了娘的許知意,雖占著嫡女的名頭,待遇也隻比下人強上那麼一點。
後來,定安侯府派人前來說親,許知意的父親喜不自勝,一口應承下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沒人問過許知意可願意!
父親許懷安一心攀高枝,有了定安侯府撐腰,他哪有功夫理會女兒的死活。
秦淮生長著一副好皮囊,文質彬彬,儒雅溫潤。
許知意曾遠遠見過一次,覺得嫁給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太差,也可借此逃離這令人窒息的許府。
初入侯府時,秦淮生待她還是極好的,事無巨細,關懷倍至。
許知意很滿足,儘心儘力替他打理後宅一切瑣事。
婆母生病時,她徹夜守在床側,衣不解帶地照顧。
一年後,許知意仍是遲遲未有身孕,秦淮生依母命,納了小妾入門。
一開始,許知意也同秦淮生吵鬨過,可隨著第二個、第三個妾室相繼進門,她的心也漸漸涼了。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何況侯府這樣的勳貴之家!
就算不是秦淮生,也會是彆人。
婆母開始處處刁難,早晚請安時指桑罵槐,一點好臉也不給。
到後來乾脆口無遮攔,逢人就說許知意是隻不會下蛋的雞。
侮辱謾罵,磋磨陷害。
許知意都忍著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