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倆人不分伯仲,駱通正要指定下一個詩人,讓她倆再戰,不料秦科卻舉杯說道:“邊經理,我輸了。”說罷,一飲而儘。
駱通和程昂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秦科。
秦科說道:“剛才我起頭,邊經理隨後,她能始終跟著我的絕律格式不變,而且內容及其接近,這很難。如果不是對李白詩詞有全麵的掌握,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反之,如果由邊經理起頭,我可以按照她的格式跟進,但在內容形式上,就達不到她的能力了。佩服,佩服。”
程昂和駱通回味良久,果如秦科所言。他倆點頭稱是,又一齊看向邊小琪。
邊小琪默認了秦科的解釋,微笑著說道:“秦工謙虛,過獎了。”
她自幼熟讀中國曆史裡那些燦若繁星的名家的詩詞歌賦,秦科能基本上和她不分高下,這足以讓她刮目相看,也對他佩服有加。她也舉起杯子,笑著說道:“遇見秦工這樣文武雙全的理工科男生,也是我的榮幸。”說罷,也乾杯了。
程昂哈哈大笑道:“你們二位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都很厲害。為了這麼精彩的詩詞比賽,我也乾杯。”
駱通打趣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會兒我是真信了。我是赤著腳也追不上你們了,隻能喝酒了。”
駱通喝完杯中酒,意猶未儘,說道:“秦哥,邊經理,你倆還比不比了?”
邊小琪微笑著看向秦科,等待他的意見。
看著邊小琪期待的目光,秦科想了一會兒,就有了一個出奇製勝的想法。他微微一笑,說道:“當然要繼續,我要向邊經理再次請教。”
“這一次我們不要隻點那些名家,像杜甫、白居易、王維、王昌齡、杜牧、李商隱、蘇軾、辛棄疾、李清照、陸遊等這些詩詞大家。一個人背詩詞裡的句子,一個人猜詩詞的名稱和詩詞的作者,以及作者所處的朝代,輪流背誦作答。邊經理意下如何?”秦科說道。
邊小琪思索著秦科的要求,明白了他的意思,欣然點頭,還是讓秦科先來吟詠。
秦科吟詠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邊小琪答道:“元,唐珙作《題龍陽縣青草湖》。”
邊小琪吟詠道:“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
秦科答道:“唐,劉方平作《月夜》。”
秦科吟詠道:“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邊小琪答道:“唐,錢起作《省試湘靈鼓瑟》。”
邊小琪吟詠道:“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
秦科答道:“唐,王灣作《次北固山下》。”
秦科吟詠道:“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
邊小琪答道:“南唐,李璟作《攤破浣溪沙·菡萏香銷翠葉殘》。”
邊小琪吟詠道:“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鬨。”
秦科答道:“宋,宋祁作《玉樓春·春景》。”
秦科吟詠道:“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
邊小琪答道:“宋,張先作《天仙子·水調數聲持酒聽》。”
邊小琪吟詠道:“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秦科答道:“宋,陳與義作《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秦科吟詠道:“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
邊小琪答道:“唐,趙嘏作《長安秋望》。”
邊小琪吟詠道:“複恐匆匆說不儘,行人臨發又開封。”
秦科答道:“唐,張籍作《秋思》。”
秦科吟詠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邊小琪答道:“宋,林逋作《山園小梅二首·其一》。”
邊小琪吟詠道:“鶴帳有春留不得,碧雲扶影下湘南。”
秦科答道:“元,唐珙作《墨蘭》。”
邊小琪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讓秦科不禁莞爾一笑,她也笑著看他。
倆人又來來回回鬥了多個回合,依然不分勝負。駱通和程昂壓根沒有聽說過這些詩句,更不用說知道是哪個作者了。隻能傻傻地看著她倆口吐珠玉,你唱我和,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倆的存在。
又輪到秦科了,他思考了幾分鐘,神閒氣定,慢慢地吟詠出一首完整的《鵲橋仙》:“林蟬嘶噪,池蛙鬥鼓,撩撥居巢歸鵲。浮雲遮半月朧明,問夜色、今宵誰約?細眉如畫,紅唇似火,燭影搖紅香閣。等他同數滿天星,莫等到、春花秋落。”
輪到邊小琪作答,她思考半天,秀眉緊蹙,卻一直給不出答案來。
程昂和駱通詫異地瞅著她,替她乾著急,卻也幫不上忙。
再看秦科,他在一旁得意地微笑著,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良久,邊小琪抬起頭來,盯著秦科,心頭激靈一動,突然明白了什麼,旋即覺得自己的臉頰又開始發熱了。
程昂和駱通看著邊小琪奇怪的神情,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秦科卻一下子讀懂了邊小琪的神情變化,看出她眼中含有的更多信息,不敢笑了,心又開始“撲通、撲通”地急跳著,臉上的表情也不自然了。
邊小琪馬上讓自己的神態回歸正常,並大大方方地說道:“我輸了。秦工好有才,真是一首《鵲橋仙》好詞,我領教了。”說完,她喝了杯中的酒。
駱通誇張地說道:“秦哥威武,兄弟我服了。我對你的崇拜之情,如同滔滔嘉陵江水,綿綿不絕。”
程昂質疑地看著秦科,說道:“你會比我們邊經理厲害?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們答案,這是誰的作品?作者是哪朝哪代的?”
秦科猶猶豫豫,好像在想該不該回答,半天後才決然地說道:“這是我瞎謅的,我也不知道答案。”
“你公然違反遊戲規則。你這是欺負我們邊經理。你必須罰酒三杯。”程昂作氣憤狀,說道。
“我認罰。”秦科覺得理虧,沒去反駁程昂。
“邊經理,對不起。我怕輸,才想出這麼個主意。”秦科真誠地作檢討,說完,他單獨連乾了三杯酒。
看秦科剛才得意洋洋的神氣完全沒有了,表現出一副知道做錯事,願意認罰的樣子,邊小琪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說道:“程總,駱工,秦工,今天晚上的賽詩會沒有輸贏,算是平手。我很開心,希望下一次還能度過這樣一個令人難忘的有趣夜晚。”
聽著邊小琪輕鬆愉悅的聲音,秦科卻聽出來另外一層意思。他覺得邊小琪是在替他圓場,愈加不敢正眼看她。偶爾偷偷和她對視一眼,他總覺得她笑盈盈的青眸中含著不同尋常的意味。
包間裡空調很足,但秦科覺得非常燥熱。
他覺得自己醉了。
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