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台上的這四位一二品的滿清大員毫無疑問是如今武昌府城的背鍋四人組——一個已革湖廣總督程矞采,一個已革湖北提督雙福,一個未赴任的山西巡撫常大淳,一個未赴任的湖南提督博勒恭武就沒一個是正經在任的湖北官員!
不過正經的湖北省高官們都沒到任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武昌府城內的守軍兵力嚴重不足。
原本武昌府內應該有湖廣總督的標兵三千,武昌鎮總兵的標兵兩千,湖北巡撫的標兵一千五百,總共六千五百綠營大兵的。
但是之前程矞采去湖南堵太平天國,把自己的三千標兵帶走了,基本是有去無回!
雙福奉僧格林沁之命去支援湖南時又帶走了三千人,其中一千五百是他從襄陽帶去的提標兵丁,餘下的一千五百是武昌鎮的兵,還把武昌總兵也一塊兒帶走了。這路兵馬跟著程矞采從長沙跑路出來後在嶽州府境內被羅耀國的軍隊追上,損失慘重,逃回武昌時已經不足千人,連武昌鎮總兵都沒了,也不知道是當了忠烈,還是被太平天國給逮去了?
也就是說,現在武昌城內就隻有常大淳的一千五百人,跟著程矞采、孫應照、雙福逃回來的一千多人,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部隊,加在一起勉勉強強夠三千人。
回到武昌的程矞采和常大淳商量了一下,把這三千人一分為三,暫時由雙福、博勒恭武和那個從湘潭一路保著程大總督逃回武昌的孫應照分彆統領。
靠這點兵力,就是傻子都知道武昌府城是守不住的!不過那程矞采之前還存著點幻想,總覺得張亮基一定會帶兵來武昌接防——這位上回讓他去當湖南巡撫就拖拖拉拉不上任,走了幾個月才到澧州,可那畢竟是從雲貴而來,路還挺遠的。可這回是從澧州到武昌,坐一條快船就是一兩天的事兒。怎麼都該比長毛大軍來的快一些吧?
另外,曾國藩、左宗棠、江忠源他們仨應該已經整出不少湘勇了。這湘勇應該也受湖廣總督節製,張亮基調個數千湘勇一起來武昌,應該也沒什麼吧?
所以程矞采就一咬牙,硬著頭皮頂在武昌府城,隻盼著張亮基趕緊來接班,好讓他全身而退,回江西省南昌府去養老——程矞采今年都七十歲了,為官四十載。和大部分的漢人“官白勞”不一樣,他老人家是官運、財運雙一流!
他會試二十七名,殿試二甲十八名,然後就是翰林院庶吉士、編修、禮部主事、軍機章京、監察禦史,後來外放甘肅蘭州道,上任沒多久遇上張格爾之亂,又是一場軍功。
張格爾完蛋後,他就徹底發達了,不僅提拔了按察使,而且很快就從苦哈哈的甘肅調去了廣東,隨後就是廣東、江西、江蘇、廣東打轉,從按察使一路乾到江蘇巡撫、廣東巡撫,還代理過一段時間的兩江總督!鴉片戰爭那會兒,他又接替怡良當廣東巡撫,戰後又提拔漕運總督並代理江蘇巡撫到現在又是湖廣總督!
看看他當的那些官,就知道這十幾年來他撈了多少油水了!
現在他也沒什麼“進步”的想法,隻要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鄉南昌府,那就萬事大吉了可就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怎麼就那麼難以達成呢?
“父親,父親大人孫總兵說有急事求見!”
剛剛回到總督衙門,正枯坐在書房當中乾著急的程矞采忽然聽見他小兒子程福培的聲音,這才想起來他還有一雙兒女在武昌府城內沒離開呢!
特彆是他小女兒嶺南,那是他在廣東當布政使時得到的,年方二八,出落得亭亭玉立,還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才女這要落在長毛手裡還能有好嗎?
“福培,你和女小妹馬上走”程矞采趕忙對兒子說。
“父親大人,要走咱們一起走!”
程矞采的兒子仿佛還是個孝子,一邊和老爹說話,還一邊遞上了孫應照的拜帖,還低聲道:“父親大人,拜帖裡麵有東西”
“東西?”程矞采抬頭看了眼這個眉目清秀的兒子一眼,發現他臉上帶著喜色,“銀票?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要那個還有什麼用?”
“大人,比銀票還要好,您看了就知道!”
“比銀票還要好?”程矞采接過拜帖打開一看,“這是”
裡麵是一張信紙,上麵的字跡非常潦草。
“這是向軍門的信!孩兒已經讓師爺驗過了是親筆!”
“寫的什麼?”程矞采問。
“要銀子的!向漢口的錢莊要銀子贖命的大人,見不見孫總鎮?”
“快,快讓他進來!”
“是!”
“大人,向軍門、劉總兵、賽中堂他們被燒死在長沙城的潮宗門外,現在都是大清忠烈了!”
書房內,孫應照的一番話讓程矞采聽得一頭霧水,他又用老花眼打量了一番這個已革永州鎮總兵,見到了一臉喜色,就更加糊塗了。
“孫總兵,你怎麼那麼高興?你和向欣然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