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軍滿頭大汗,渾身戰栗,蒼白的臉上滿是恐懼和懊悔,招惹誰不好,竟然要招惹軍統的人。
“不說是吧?那我替你說?”
猴子將兩把駁殼槍丟在地上,冷笑道:
“撞針被動了手腳,難道紅黨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是你找的替死鬼吧?想立功想瘋了?
你們中統盛產造謠公司,情報全靠編,現在連行動也開始作假了?”
輿論宣傳本是需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所從事的一項職業,但從中統的丁默村主辦《社會新聞》開始,到徐增恩主導編輯《大漢晚報》,無不成了搗鬼也無術的“謠言公司”。
丁默村、李士君、唐惠民三兄弟的“謠言公司”在社會各方進步輿論的夾攻下,最後辦不下去關門大吉,“三條好漢”也一起當了漢奸,索性遺臭萬年了。
但徐增恩親自主導的《大漢晚報》如今還在垂死掙紮。
為了掩蓋其特務麵目,該報的所有員工全部用的化名,經費名義上由私人控股,實際卻是中統的特彆經費撥款和果黨中、央宣傳部補貼。
而它的新聞來源一般是摘抄果黨中央通訊社的消息,但每天都煞有其事地載有“本報專電”數條。
和後世的“uc震驚體”一樣,剛開始老百姓看到這幾條“本報專電”,不疑有詐,都圖個新鮮,花幾個銅板買一份回去瀏覽一下。
所以,《大漢晚報》創辦之初,它的銷量一直很好,竟然可以賺錢。
但隨著裡麵夾雜的什麼“紅黨統治區軍民生活艱苦,難以度日,但紅黨高官生活奢侈”、什麼“紅黨到處殺人放火”這種添油加醋攻擊性越來越多、不著邊際的新聞出現,狐狸尾巴逐漸露出來了。
有點見識的百姓識破了它的真麵目,開始不買賬,“謠言公司”的產品銷路銳減,影響漸微。
徐增恩眼見這樣下去不行,為了挽回頹勢,吸引讀者,絞儘腦汁後,終於想出了一個“靈丹妙計”
——
先在當日報紙的顯著版麵刊登新聞預告,比如“本報明日將有重大新聞發表,希望讀者注意”雲雲。
結果第二天刊登出來的東西,內容還是老一套,轉彎抹角還是反紅罷了。
這樣的手法玩了幾次,再也不靈光了,報紙的銷路從此一蹶不振。
想到這事,張義就忍不住發笑,徐增恩這人還真是入錯了行。
言歸正傳,見王瑞軍沉默不語,張義冷笑一聲說:
“草菅人命,你又多了一條罪名。”
說著,他懶得浪費時間,揮了揮手,一個便衣提著一桶冰水走了上來,直接將王瑞軍摁到了水裡。
咚,冷水瞬間嗆入他的肺管讓他無法呼吸,他渾身顫抖,掙紮在窒息的邊緣。
提起,摁下去,提起,摁下去。
僅僅兩個回合,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王瑞軍再也忍住不住,拚命地擺起了手。
便衣將他扔在地上。
長時間的窒息,似乎讓他失去了說話的力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偶爾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呻吟,半響才含糊不清地說:
“我招。”
“很好。”張義點點頭,讓人給他鬆綁,清洗一番。
收拾好的王瑞軍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虛弱地喘著氣。
張義坐在對麵看著他,很耐心地問:
“說吧,誰讓你來這裡的?”
“郝愛國,不,木村一郎。”
“你怎麼認識他的?”
王瑞軍沉默了一會,說:“他主動找到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掌握了我貪汙受賄的證據。”
張義見他眼神躲閃,知道沒說實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繼續問:
“他讓你來這裡做什麼?”
“拿一本書。”
“書呢?”
“在在屍體上。”
猴子聞言連忙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上摸了摸,果然搜出一本硬殼外皮的書。
張義接過來翻了翻,這是一本35年出版的《孽海花》,暢銷書之一。
作者曾樸是清末民國初期著名的家,號銘珊,筆名東亞病夫。
該書以蘇州狀元金汮和名妓傅彩雲的經曆為線索,展現了同治初年到甲午戰爭幾十年中國社會政治文化生活的曆史變遷。
作者35年去世之後,該書一再加印,暢銷不絕。
暢銷書,裝幀普通,隨地都可以買到,符合作為密碼本的基礎條件。
但既然隨處可以買到,木村一郎為何要如此費儘心機地拿到本書呢?
書裡肯定還隱藏著其他秘密。
張義思忖著,一般的密寫方法用碘伏或者火烤就可以解開,但有些重要信息會用到密寫藥水,想要看到內容,必須用到顯影液。
顯影液又牽涉到配方。
他想了想,問:“木村一郎人呢?”
“在在我家裡。”
“夠狡猾的。”
張義冷笑一聲,看著王瑞軍說:“既然如此,你還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王瑞軍臉色慘白,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挪動到張義邊上,一把抱住張義的腿:
“張張區長,我求你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直接去抓人吧。
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混蛋,我草菅人命,我坐牢還不行嗎?”
說完,他磕頭如搗算,一邊磕頭,一邊放聲大哭起來。
張義不為所動,等他哭聲漸緩,才說道: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你是入錯行了,可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不過也不是不能改,但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
“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你是聰明人,應該已經猜到我在想什麼,對嗎?”
張義揚了揚那本《孽海花》,說:
“去吧,原書放在我這裡,你再去書店買一本,回去的路上記得好好想想怎麼圓謊。”
“這萬一他發現”王瑞軍已經停止了哭泣,但嘴唇還在一直哆嗦。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值得惦記
而且你能保證木村一郎沒有跟蹤你監視你嗎?
萬一他窺見了我們之間的衝突呢?到時候你怎麼解釋?”
他接著說:“沒拿到東西才不會引起懷疑,他越是著急,就越會出錯,你才有資本和他討價還價行了,帶著你的人走吧。”
張義說完,將書往懷裡一揣,便帶著人離開了,隻留下一臉絕望的王瑞軍一個人發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