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主仆二人分開行動。
這家書肆有上下兩層,還挺大的,裡頭呈列的書架也多,佟右妤猶豫是不是該往二樓去躲躲。
不料行至樓梯口,就聽到後麵不遠處傳來沈殊章的聲音:“表妹?表妹你走太快了……”
佟右妤一驚,他居然沒有被金葵引走,反倒往她這裡來了。
這會兒上樓,走到樓梯上肯定會被底下一眼瞧見,她心下著急,來回張望,然後看到木梯底下有個小門,似乎可以躲藏。
事急從權,佟右妤顧不上失禮,趁著無人瞧見,推開小門躲進了樓梯間。
她本以為小門要麼推不開,要麼就是堆放了雜物,萬萬沒想到,一進去就撞上了一堵硬實的胸膛,觸手溫熱,是個活人。
這個活人還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巴的同時帶上了木門,一氣嗬成。
“唔!”佟右妤嚇得眼睛溜溜圓!
什、什麼情況?
這時,樓梯上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隔著幾層木板,清晰可聞。
“殷子戩呢!”女子氣呼呼的嗓音有些尖銳:“分明看見他進來了!”
“書肆就這麼大,他許是趁機跑了……殿下,咱們該回去了,天都快黑了……”
“這麼多人都找不著他,沒用的東西!”常慧公主很是氣惱:“本公主好心好意帶他領略京城風光,他竟不知好歹的開溜!”
“殿下……”小宮女磕磕巴巴道:“快些回宮吧,皇後娘娘知道一定會生氣的……”
“住口!”常慧公主出言嗬斥:“誰敢在母後跟前多嘴,本公主拔了她的舌頭!”
小宮女自然不敢多嘴,好說歹說才把人給勸走了。
樓梯間內,佟右妤眨巴著眼睛,萬分驚訝。
這裡先一步躲了個人,竟然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殷家少將軍——殷子戩?
室內狹小昏暗,兩人挨得挺近,男子寬肩窄腰,高大的身形幾乎完全籠罩住了嬌小的她。
雖說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率是殷子戩沒錯。
前不久殷家軍班師回朝,朱雀大街萬人空巷,百姓們夾道相迎的盛況,佟右妤和表姐也去湊熱鬨了。
殷子戩年紀輕輕屢立戰功,龍顏大悅,他的姑母還是聖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這等尊榮,在京城可謂是炙手可熱。
隻是沒想到,貴妃的親侄子,居然受到了公主殿下的青睞,方才聽小宮女提及皇後,那位定然是中宮所出的常慧公主了。
皇後一派與貴妃慣來不對付,隻能說……殷子戩他魅力拂邊。
常慧公主一走,殷子戩便要推門出去。
“等等。”佟右妤攔住了他,留神聽了聽動靜,外麵沒有呼喚表妹的沈殊章,這才讓開門。
狹小的樓梯間不方便打量彼此,到了寬敞明亮的外頭,才看清對方。
這是個黑皮小將軍,劍眉星目,上揚的眼尾帶著些許淩厲感,像是一柄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
他太高了,佟右妤需得仰著小腦袋跟他說話:“你是殷子戩麼?”
她聽說他們是幼時玩伴,想了想道:“家父宥州佟郡守,不知少將軍可記得我?”
“什麼?”殷子戩雙眸微眯:“佟郡守是你爹?你是……佟右妤?”
最後三個字,從他齒關吐露,低沉而又生硬。
“我們當真認識?”佟右妤沒有察覺不對,軟嫩的麵頰漾開一抹盈盈淺笑:“在此恭賀少將軍凱旋歸來。”
她說著,解釋一番失憶之事,絕非故意忘卻。
佟右妤以為,昔日玩伴再會,即便不熟絡那也該是客套的,然而殷子戩沉默不語,隻用他深邃的眼睛盯著她看。
仔細一瞧,這人的眼瞳還幽幽泛著一抹暗紫色,瞅著人不說話時頗有幾分駭人。
“怎麼了?”佟右妤悄悄後退半步。
“你是佟右妤?失憶?”殷子戩不願相信,簡直要以為有人冒名頂替。
他習武之前體弱多病,而佟右妤是個小肉墩,比他高壯,如今兩人完全顛倒了過來。
女子骨架小,身量體格發育不如男子,這是正常的,可是——
眼前這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腰肢細得他能一手掐斷了,居然說是佟右妤?
殷子戩輕嗤一聲:“誰告訴你我們是玩伴。”
佟右妤便是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遲疑道:“十年前殷伯父駐守宥州,許是那時兩家有往來?”
殷家軍得勝歸來,她從舅母口中聽聞父親與殷家有交情,應該不會有錯。
殷子戩笑了,一伸手,把佟右妤按在小木門上,他彎腰弓身,將自己的視線拉到與她齊平的位置。
兩張臉近在咫尺,挺直的鼻峰差點就戳上她的,那雙暗紫色眼眸一片冰冷:“大人們確實挺好的,但是你佟右妤,是我小時候最厭惡之人。”
佟右妤徹底愣住,微張著粉色唇瓣,一臉懵然的看著他。
他說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