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情誌不揚則堵塞不通,不說對病體有礙,就是好端端一個人,都可能憋出病來。
陸神醫診脈過後,給開了藥方回去,喝過三天後再來複診。
佟右妤細細聽著醫囑,生出一絲期盼之意,覺得這回外祖母定能藥到病除了。
回程時她麵上盈盈淺笑,雙瞳剪水,一時間把沈殊章看得挪不開眼了。
他怔怔道:“明日表妹要去綏山賞紅楓,想必是極美的景致。”
沈殊章的語氣中有幾分可惜,他要是和表妹同個書院,許多事進行起來會方便很多。
佟右妤收斂了笑意,緩緩扭開臉道:“還不知是否有雨。”
“雨中漫步,彆有一番趣味,”沈殊章真想與她同去,道:“明日不若用我的馬車送表妹一程。”
閉目養神的老夫人淡淡出聲:“府裡何時缺馬車了。”
“自然是不缺。”沈殊章笑了笑,不敢再提。
隔日,天空倒是沒下雨,不過太陽被層層雲朵掩蓋住了,暫時鑽不出來。
金葵給收拾了一件薄披風和一把油紙傘,再往食盒裡撿些糕點果茶,提上車帶往綏山。
一行人先到書院集合,確定都到齊了再出發。
常慧公主吸取了前日的教訓,這次沒有弄什麼閃耀的大排場,讓元夫子看了頗為欣慰。
臨出發前,殷鳴雁突然走了過來,聲稱自己馬車壞了,想搭一下佟右妤的便車。
佟右妤這才發現,殷子戩是騎馬前來,殷鳴雁沒了馬車就落單了。
她一點頭:“承蒙鳴雁姐姐不嫌棄,便與我同車吧。”
人與人的關係很微妙,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佟右妤猜想殷鳴雁對自己有些許成見,不論如何,可以坐下來談談。
誤會解開了,也就平息了事端。
佟右妤想得挺好,帶著殷鳴雁上了馬車,命金葵捧出果茶來招待。
誰知車身剛動彈,殷鳴雁就錯手把一杯果茶全部奉獻給了佟右妤的裙子。
她今日穿的一身蓮青滾邊月華裙,淺白色的裙子瞬間染上紅褐色的果茶,暈開一大片汙漬,宛如凝固的血液。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殷鳴雁丟開杯子,拿出手帕,“佟妹妹會怪我麼?”
佟右妤抬眸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
殷鳴雁不閃不避的,哪有半點愧疚之意,她甚至全然不怕對方著惱。
佟右妤微一抿唇,問道:“鳴雁姐姐是如何看我的?”
她讓她上車,就是想趁機把話說開了。
殷鳴雁笑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不清楚,”佟右妤低頭看著裙擺上的汙漬:“雖說不能用失憶開脫一切,但畢竟是我與少將軍之間的恩怨,我也在儘力彌補……”
“佟妹妹這話錯了,”殷鳴雁把玩著手帕,道:“我與哥哥雙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同理,你得罪了他便等同於得罪我。”
“那……我也向鳴雁姐姐道歉……”
“不需要,”殷鳴雁並不接受,壓低了嗓音道:“哥哥是男子,對付你總有不便之處,而我恰好代勞。”
省得旁人說她哥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姑娘,她才不允許。
佟右妤縱使性子再慫,聽見這個說辭,心裡也是不服氣的。
她已經一再道歉,也擺出了誠意,可對方似乎不打算給她彌補的機會。
“殷姑娘這般咄咄相逼,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什麼鳴雁姐姐,都不是她該叫的。
“你生氣了?”殷鳴雁上下打量著她,道:“我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原先對你沒什麼意見,不過是為了替自家人出口氣。什麼時候我哥原諒你了,我自然就不追究。”
佟右妤都不知道是否該讚揚他們一句兄妹情深了。
車窗外傳來一聲馬兒嘶鳴,殷子戩騎著高大的黑色駿馬隨行在側,衣袍獵獵,雄姿英發。
他叮囑過妹妹莫要多管閒事,這會兒難免留心著馬車內。
殷子戩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的,對血跡尤為敏銳,一眼就發現了佟右妤裙擺上的紅褐色痕跡,竟然大咧咧的對外呈現。
他當即眉頭一皺:“佟右妤,你如今這般的厚顏無恥了。”
“什麼?”她突然就被罵了,鼓起軟乎乎的臉蛋很是不快。
殷子戩沒好氣道:“你的裙子!”
這等閨閣私密居然不遮不掩!
佟右妤一低頭,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誤會了。
因著這誤會她又羞又惱,兩手撐著窗台,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我怕什麼,我就去給所有人看,你們兄妹的傑作!”
同行的馬車大都敞開車窗,欣賞這沿途景致,這會兒聽見動靜,紛紛要探出頭來看熱鬨。
“坐回去。”殷子戩抿直了薄唇。
“與你何乾!”佟右妤決定不給他好臉色了,反正也是要被針對。
殷子戩也沒跟她廢話,長臂一探,便攬過她半截身子往懷裡一帶,在她的驚呼聲中,把人擄上馬背。
一夾胯i下馬腹,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