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公主與他同行,臨走前,回頭望了佟右妤一眼。
佟右妤半低著頭,什麼都不想摻和,她好歹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進山賞楓避開殷家兄妹就是。
金葵小跑著過來:“小姐你沒事吧?”
“方才嚇死奴婢了,少將軍怎就像個土匪,二話不說把小女娘擄走了去!”
“不許胡言,”佟右妤聽見她這些個用詞就眼皮直跳,道:“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綏山到了,我們安心賞景就是。”
今日這天不是很好,但未落雨水,道路略有濕潤,卻並不泥濘。
原定好的行程不好更改,元夫子便領著一群學子進山采風。
綏山說是山,但栽滿紅楓的山體不算陡峭,道路也頗為寬敞,不是那等荊棘叢生難行的路,所以沒放晴也不影響進山。
元夫子這才敢帶著一群人來此,隻叫仆役們多備幾件披風抵禦山間涼風。
天氣影響不了元夫子的興致,他捋著小胡子笑道:“平日裡綏山遊客眾多,今天正好,他們怕下雨都不出門了。”
楓紅似火,曲徑通幽,況且因為昨晚的風雨,打落了許多紅橙色的葉子,滿滿當當鋪在路上,堪稱視覺盛宴。
便是缺了豔陽,也掩蓋不住綏山的絢麗。
“小姐,這個楓葉實在太美了。”金葵拾起一片乾淨的落葉,是紅橙黃漸變的色澤,最厲害的丹青大師,也很難描繪大自然的神奇。
佟右妤也撿了幾片,小心收了起來,道:“帶回去給外祖母也瞧瞧。”
“還是小姐想得周到!”
到了綏山自由活動,各自尋個去處,元夫子不會拘著他們,他已經怡然自得去了。
佟右妤有心避開殷家兄妹,不成想轉了幾圈,竟迎麵撞見常慧公主幾人。
她身邊跟著堂妹韻安縣主,以及戶部尚書家的姑娘周戚語。
遇上了總不能視而不見,佟右妤上前見禮。
常慧公主立即叫住了她,問道:“聽說你和少將軍青梅竹馬?”
佟右妤此前就知道公主對殷子戩感興趣,這會兒也不覺多麼意外。
她搖頭否認:“殿下,並不是每個兒時相識之人都稱得上青梅竹馬。”
“哦?佟姑娘是想說與少將軍僅僅相識?”韻安縣主笑了笑,道:“方才看你們舉止親昵,多少人要誤會了去。”
“無需誤會,”佟右妤道:“少將軍國之棟梁,自有良配。”
反正那個人不會是她。
“說這些做什麼?”常慧心緒不佳,一抽披帛道:“到處紅彤彤的,惹人煩躁!”
良配什麼的絕不會跟她扯上關係,倘若母後得知她的心思,少不了一頓教訓!
“楓林自然是紅彤彤的,常慧姐姐不喜歡,我去替你摘一片綠色的可好?”韻安向來是哄著她的。
常慧沒說不好,隻不過眼神一斜,落到佟右妤身上:“你去。”
“她?”韻安縣主和周戚語齊齊看向佟右妤。
常慧一點頭,道:“滿地的橙紅落葉看得本公主頭疼,煩請佟姑娘幫忙摘一片青翠的來,可好?”
她的用詞還算客氣,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金葵連忙開口想代替小姐前去,被佟右妤一把拉住了,她道:“臣女願為殿下摘葉子。”
這也不算多厲害的刁難,若能應付了這位公主,大事化小。
常慧讓一個人去的,佟右妤便把金葵留在原地,開始滿林子的尋找翠綠楓葉。
她本以為應該不會很難,誰知一抬頭,視野所及橙紅一片,好不容易發現一抹綠色,那也不是青翠,而是青黃相間。
綏山以紅楓聞名,早已尋不出一片完整的綠葉了。
佟右妤找了好半晌,一直仰著頭左右張望,沒多久便感覺頭昏腦漲。
這期間還遇到過其他同窗,皆是匆匆擦肩而過。
走著走著,她就迷路了。
四麵八方都是紅楓,長得也差不多,多轉悠兩圈就暈乎了,難以辨彆方向。
她照著記憶中的路往回走,卻愣是找不到常慧公主一行人,就連金葵也不見了。
佟右妤不由蹙眉,心下一急,沒瞧見堆滿紅葉的地上有一個石塊,生生絆了一跤,給崴了腳。
她捂著吃痛的腳踝,原地坐了下來。
懷疑是常慧公主故意把金葵帶走,讓她落單……當真是幼稚!
佟右妤也是倒黴,這腳崴得挺重,沒一會兒腳脖子就腫起一個包,隔著綾襪摸上去都鼓鼓的。
她有心求助,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半個同窗的身影。
佟右妤無法,隻好自己強撐著往山下摸索。
可是這腳太疼了,佟右妤還迷了路,眼見著烏雲蓋頂,山風呼嘯,有要下雨的趨勢,她還不知道山腳在何方。
正隱隱著急,斜側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殷子戩不知何時來的,頎長的身軀堵在她跟前,低頭凝視她濕漉漉的黑色眼睛。
“哭了?”
“沒有。”佟右妤否認。
“如今的你,便是成天哭鼻子也不稀奇。”他輕嗤。
“誰成天哭鼻子了?”他憑什麼蔑視她!
佟右妤很不服氣,便聽殷子戩開出了條件:“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帶你下山。”
她問道:“什麼事?”
“你有求於人,還問東問西。”殷子戩並不打算告訴她。
佟右妤猶豫了一瞬,道:“隻要不太過分,我可以答應。”
她確實是有求於人,金葵被常慧帶走,估計短時間內回不來了,馬上就要下雨了。
兩人談妥了條件,倒是難得這般平心靜氣。
殷子戩手長腳長,胳膊一伸就把人撈到懷裡抱著了,她太輕了。
“等等,”佟右妤靠在他胸膛前,有些不自在,他一個男子胸怎麼這樣鼓?“少將軍可以背著我麼?”
“怎麼,不想看見我這張臉?”殷子戩氣笑了:“正好,我也不想看見你。”
他臂力驚人,都不必把人放下,就將她給轉移到背上去了。
佟右妤覺得……她仿佛一個輕飄飄的掛件。
隻是才剛趴上去,殷子戩的後背就僵住了,綿厚如雲,不容忽視。
本就黝黑的臉更黑了,他咬牙切齒:“誰允許你貼著我的?!”
她自己身前兩大團什麼,她自己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