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沒提香包的事,唯恐唐突了人家姑娘,隻叫閒時多過府來玩。
跟周夫人寒暄幾句,另一頭,茅夫人笑嗬嗬迎了上來。
她本就對佟右妤頗為滿意,這會兒看見她和殷家的關係,頓時更顯熱乎了。
大墉朝對於婚嫁前的相看並不避忌,都大大方方的,殷夫人也聽說了沈家的動向。
要不是知道佟右妤已經和茅家四子相看了,她差點以為那魚兒香包是出自這裡。
不過一想也不會,兩個孩子沒什麼交集,若有這等好事,早該告訴她了,何必瞞著。
“茅夫人,”殷夫人往她身邊看了看,道:“今日怎麼不見四公子?”
茅夫人回道:“可惜夜裡吹了秋風染上風寒,不能拜見殷夫人了。”
“這等時節,要注意身體才是。”殷夫人拉著佟右妤的手,道:“魚魚是可人疼的孩子,沈妹妹去得早,不免我這個姨母幫忙多看兩眼。”
茅夫人驚訝:“竟是叫你姨母?”比她所想還要親厚。
“不錯,當年我與她母親姐妹相稱,論輩分該這樣叫。”
殷夫人一番用心良苦,隱隱給佟右妤撐腰,叫她無法不動容。
有句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許久不聯係的親戚都會斷了感情。
她家和殷家不僅相隔兩地,久未聯絡,連血緣關係都沒有,論起來還不如遠親。
可是夫人卻還願意照拂她,以殷家今日的地位,無疑是在給她抬身份了。
宴席開始後,佟右妤坐到林錦祝那邊去了,殷夫人也不留小姑娘坐前頭,免得拘謹。
今日賓客太多,禮親王府做了男女分席,一個在前庭,一個在後院,方能安置這樣多人。
林錦祝就是來吃席的,她早就餓了,還不忘跟佟右妤說話。
“殷夫人待你可真不一般呀!”
“夫人心善。”佟右妤重重點頭。
殷鳴雁在她娘跟前聽訓了幾句,也擠到這邊來坐,著重瞥了她一眼道:“我娘已經知道了。”
“什麼?”沒頭沒尾一句,誰也沒聽懂。
殷鳴雁看著佟右妤,小聲道:“我哥的心上人。”
佟右妤一驚,什麼心上人,竟有這種事?
她詫異之餘,連忙左右一看,拉住殷鳴雁道:“事情未成不宜張揚,否則姨母又該念叨你了。”
這等私密事情,怎麼突然就告訴她了呢,對方是哪家姑娘?
“我當然不會對彆人亂說。”殷鳴雁輕哼一聲,她聰明著呢。
佟右妤也隻當自己沒聽見,雖說她心裡好奇,可也不該胡亂打聽。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林錦祝不滿的瞅著她們。
“沒什麼,到時你就知道了。”殷鳴雁的語氣,頗為複雜。
吃完壽宴,挪步到戲台前,咿咿呀呀的唱起來。
走得太早有失禮數,佟右妤陪著殷夫人多待一會兒。
今日殷子戩一直在前頭與四皇子一起,都沒往後邊來。
沒一會兒就聽說,太子又在跟四皇子暗中較勁,連個投壺遊戲都不放過。
“如此不穩重,怕是又有人要失望了。”殷夫人似笑非笑。
她都懶得搭理這些,有這功夫,不如想著先備下一份見麵禮。
“魚魚可知周家五姑娘喜歡什麼?”
“姨母怎麼問起她?”佟右妤不解,緊接著想起席間殷鳴雁所言,難道……
果然,殷夫人笑道:“魚魚不是外人,這個五姑娘啊,估計是要落在我們家了。”
方才她把女兒叫去審問,她哥的所謂意中人是哪個。
殷鳴雁撅著嘴回:“你不是剛跟她說完話,若非猜中了人選,何必來問我。”
如此一來,就確定是周戚語了,畢竟小名就是藍鯉兒。
佟右妤沒想到是她,驚訝過後,道:“我與五姑娘不相熟,怕是幫不上姨母,不過聽元夫子說她擅長丹青,想來會喜歡畫卷?”
殷夫人聞言,點頭笑道:“我書房收了一卷古畫,恰能用上。”
佟右妤若有所思,對姨母而言,最要緊的莫過於一雙兒女,尤其是殷子戩的終身大事,尤為重要。
那她若是能幫忙分憂一二,便算作報答了。
尤其是那個隱疾……
禮親王府的壽宴過後幾日,佟右妤尋個空隙外出,大清早的去萬泰坊那個醫館排隊,隻為了詢問清楚,能否治療肉瘤等棘手疾病。
她想著,若不打聽清楚就把殷子戩叫來,萬一白跑一趟,好心不成反倒耽誤人時間。
也不知殷夫人是否清楚殷子戩的身體問題,倘若陸神醫能治,那就皆大歡喜了,他也能毫無心理負擔的迎來喜事。
事關周姑娘的清譽,佟右妤知曉輕重,可是誰都沒說。
排隊等了大半天,佟右妤進去時,把金葵都給留在外麵,以免泄露一絲一毫。
“小姐到底是為誰問醫?這般不辭辛苦。”
陸神醫的規矩是必須至親之人排隊,不允許打發下人代勞,否則富貴人家半夜就能遣人來了,哪有窮人看病的機會。
上回就是沈殊章替老夫人排的隊。
佟右妤不告訴金葵,隻叫她等著。
進去後還把病患的性彆改做姑娘,說她阿姐腿上長了肉瘤,描述一番症狀,問能否安全切割。
“肉瘤有許多種,光憑言語我無法斷定。”陸神醫眉頭皺起,道:“姑娘的阿姐病在不便之處,我恐怕……”
“要是沒有不便呢?他可以坦然接受醫師診治。”佟右妤看著他。
要不說成阿姐,她一個未婚女子,知道男子腿上的疾病,怎麼聽都古怪得很。
陸神醫鬆了口:“既如此,醫者麵前一視同仁,明日帶她來看看。”
“多謝陸神醫。”
佟右妤出來的時候略為欣慰,神醫那麼厲害,興許有辦法。
若能治好殷子戩,姨母定然高興,她和他幼時的恩怨或許也能一筆勾銷。
佟右妤嘴角的笑,在看見沈殊章的一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