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爬了多久,雙眼也逐漸習慣了周圍的昏暗。抬頭又看了看,好似前方不遠處有一座木屋。
他費力的站起身,哆哆嗦嗦的走了過去。當下最緊要的,是找一堆乾柴,燃起一把大火,驅散身上的寒冷。最好再多找口吃的,填充一下自己乾癟凹陷的肚皮。
來到小木屋的旁邊,他先是圍著木屋轉了一圈,想找找看附近有沒有柴房。
還真就在旁邊不遠處找到了一個茅草屋,低著頭鑽了進去,伸開雙手一通亂摸。
憑借雙手的觸覺,還真就讓他摸到了幾塊類似木柴的東西,心中一陣狂喜。但接著又犯起愁來:到哪裡去找火種呢?
身上的水珠還在往腳底板流,不小心腳下一滑,他又摔倒在那幾根木柴上麵。好在跌的不重,除了碰撞出稀裡嘩啦一陣響動,自己倒沒有負傷。蘇大成懶得再爬起來,茅草屋裡畢竟比外麵暖和了點,他乾脆盤腿坐在地上發起呆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滑倒發出的響動過後不久,那座小木屋裡便亮起了燈光。
又過了一會兒,蘇大成忽然覺得背後有一束亮光,他連忙扭過頭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位一手高舉著火把,一手拎著一把鋒利柴刀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頭發烏黑,腦後挽了一個高高的發髻,看到他坐在茅草屋的地上,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不用外人說蘇大成自己心裡也明白:自己光著膀子,在這個時辰,渾身濕漉漉的出現在這裡,怎麼看也不像個好人!形象確實狼狽了點兒。
他抬頭望了一眼女人手中那把鋒利的柴刀,連忙辯解道:“大嫂,您彆誤會!我不是什麼歹人,是個在碼頭扛包的苦力,不小心失足跌入了江中,漂流至此才剛剛爬上岸。”
那女子雙唇緊閉,眼神中充滿了警惕,一隻手將火把舉得更高了一些,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並沒有急於開口說話。
這短暫的沉默讓蘇大成覺得自己度日如年,他真怕麵前這位女子或者不分青紅皂白舉刀砍了他,或者狂呼亂喊招來其他一群人將他扭送官府。那他真是百口莫辯,隻能坐著等死。
那女子終於開口說話了,她說的話也讓蘇大成頓時安下心來:“我看著你也不像什麼歹人!哪個盜匪能混到你這份兒也差不多算是混到頭了!·你站起身隨我來。”
窮途末路的蘇大成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乖乖的跟在了女人的身後。
那女人一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還是緊緊的握著那把鋒利的柴刀,將他領進了木屋當中。對他說道:“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拿些乾柴進來。給你點把火先暖暖身子。”
說完,她又舉著火把走了出去。趁著這個空當,在屋內微弱的燈光之下,蘇大成先是好奇的掃視了一圈四周,心裡嘀咕:“這屋裡竟然沒有其他人?屋中的擺設雖然簡簡單單,但到處都一塵不染,說明這位大嫂很是勤快,愛乾淨。”
片刻之後,那名女子懷抱著一小捆兒乾柴走了回來,那把鋒利的柴刀彆在了她的腰間。
乾柴點燃之後,蘇大成連忙蹲下身子,伸開強壯有力的臂膀靠近火堆,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
“你先暖暖身子,一會兒我幫你找兩件衣服。合不合身先湊合穿著,總比你光著膀子強!你餓不餓?”女子的話語雖然平平淡淡,但蘇大成的心中沒來由地感到舒暢與溫暖。
他害羞地回答道:“我不餓……”。話音未落,他空空的肚腹中竟然發出了抗議般的咕咕鳴叫,那聲音居然比從他嘴裡發出的聲音還要響亮幾分。
那女子先是一愣,繼而連忙抬手捂住了小嘴,免得自己笑出聲來。
為了緩解一時的尷尬,蘇大成主動紅著臉開口問道:“大嫂,您家裡幾口人?我怎麼沒見其他人呢?這個時辰打擾你,我心裡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那女子聽了微微歎了一口氣,隨口答道:“我們這裡是個漁村。靠近江邊,大多數人家都以打漁為生。三年前我丈夫被官府抓了壯丁,家裡就沒有彆人了。如今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點消息都沒有!"。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話頭,眨了眨黑暗中閃亮的雙眼。
忽然想起麵前這個壯漢完全是個陌生人,雖然看麵相不像是壞人,但萬一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伸出右手,又從腰間拔出了那把鋒利的柴刀,緊握在手中。倒也不顯得慌亂,而是十分鎮定的搬了把小凳子,直接大方的坐在了蘇大成的對麵,表情嚴肅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在江中漂了多久?“。
蘇大成愣愣的抬頭望著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讓這個女子突然就變了臉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才好。
火光之下,蘇大成肌肉飽滿、寬闊的胸膛被映照的通紅發亮。
對麵的女子一邊撥弄著手中的柴刀,一邊毫不躲閃的盯著那裡看了一會兒,忽然臉上微微一紅,垂下眼簾。
她爽利地站起身來,順手將柴刀重新插在腰間,輕聲說道:”你再暖和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