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與李泰二人隻覺得心中一震,下意識齊齊站起身來,李泰雙眼圓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喝問道:“你說什麼”
那內侍亦是一臉惶急,重複一遍,而後道:“是宮內派來內侍通知,現已經離去,請殿下速速入宮。”
李泰的眼圈一瞬間便紅了,咬著嘴唇二話不說,連衣服也顧不得更換,大步流星下樓。
房俊緊隨其後,對門口的侍衛大聲道:“備馬!”
須臾,兩匹健馬被侍衛牽來,兩人拽著馬韁踩著馬鐙翻身上馬,身後數十侍衛簇擁,打馬向著太極宮急馳而去。
一路上,不少官員公卿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火急火燎的趕赴太極宮,遇到李泰、房俊一行風馳電掣而過,都趕緊避讓一旁,讓出道路。
芙蓉園位於城南,整個長安城內距離太極宮最遠,故而等房俊、李泰趕到修了一半的承天門前,此處已經燈火通明、人影幢幢,無數王侯公卿、朝廷官員彙聚於此,雖然不敢大聲喧嘩,但彼此之間低聲交流、竊竊私語,很是吵雜。
距離人群一段距離,房俊抬手示意止步,待到勒馬站定,他策騎靠近李泰,蹙眉低聲道:“有些不對勁。”
一路疾馳,李泰激動心情略微平複,手握馬韁坐在馬背上看著承天門前幢幢人影,緩緩頷首。
不論父皇暈厥之原因為何,此等皆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未免朝野震蕩、人心慌亂,消息勢必要在一個圈子之內封鎖,親近的宗室貴族、權重的朝廷官員方能知曉。
可眼下承天門前烏烏泱泱百十人不止,還有不斷趕來的官員,明顯是有人提前將消息泄露出去……
不合規矩。
李泰低聲道:“暫且不管這些,先入宮探視父皇,之後再說。”
房俊頷首應下。
兩人一前一後,策騎來到承天門前,沿途官員見到是這兩位趕緊潮水一般退向兩側,讓出中間一條道路。
宮門前自有禁軍宿衛,也有內侍在此,見到李泰與房俊聯袂而至,趕緊迎上前來:“奴婢奉命在此,請殿下、越國公隨奴婢入宮。”
兩人返身下馬將韁繩甩給親兵,李泰一邊快步走進宮門,一邊問道:“眼下宮內主事的是哪個”
內侍恭聲答道:“回殿下的話,是晉王殿下。”
李泰腳下一頓,心中震驚,與房俊對視一眼,之後才大步入宮。
房俊腳下不停,心中卻是狐疑:李治何時入宮是在陛下暈厥之前,亦或之後
再者,李治能夠於此時主持宮內事務,是受到陛下交托,還是自主為之
形勢有些詭異啊……
……
兩人隨著內侍向武德殿快步行去,一路之上燈火明亮,不少宮人、內侍行色匆匆,全副武裝的禁軍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蕭殺之氣彌漫在整個太極宮內,令人心情緊張。
到了武德殿外,便見不少宗室子弟早已彙聚於此,見到李泰前來,紛紛行禮招呼,隻不過一個個麵色不一、神情古怪。
李泰麵色嚴肅,自然明白這些人知道程咬金率軍入京預示著父皇極有可能選擇了雉奴為儲,自己已被放棄,且此刻雉奴主持中宮更是先入為主,都認為自己已然徹底遠離了儲君之位……
他自是不會與這些趨炎附勢之徒計較,麵沉似水抬腳便想進入殿門,卻被門前兩人攔住。
“殿下且慢,容吾等入內通稟,才好進去。”
兩人攔在門口,一臉恭敬的看著李泰,卻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李泰站住腳,凝神看去,見到是兩個宗室子弟,遂怒道:“本王接到通稟說是父皇染疾,故而前來探視,爾等居然敢阻攔”
未等兩人說話,上前一人一腳踹開,大步入內。
兩個宗室子弟不曾想李泰這般暴躁,大驚之下一邊想要拽住李泰衣角,一邊喝叱兩側禁軍攔住李泰,卻被跟在後邊的房俊所阻,一個疏忽,李泰已經入殿。
房俊先是看了看兩個宗室子弟,目光再從禁軍麵上掠過,淡然道:“讓開!”
宗室子弟麵色焦急,搖頭道:“吾等奉命於此,任何人不得通稟不得入內,還請越國公見諒。”
房俊哼了一聲,手指頭在兩人臉上點了點:“此刻陛下病重,大抵是昏迷不醒,這個時候你們阻攔皇子、大臣入內探視,說輕了是不知輕重、隔絕中外,說重了便是包藏禍心、意圖不軌……就算你們連個活膩了,也不想想家裡上上下下能否活命”
兩個宗室子弟悚然一驚,被人捉住了心底最大隱患,不敢阻攔,眼色鐵青的退往一旁,看著房俊揚長而去、進入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