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不過是事先站隊而已,但畢竟陛下聖旨尚未頒布,晉王也還不是儲君,這會兒若是將事情做絕,一旦有變,他們便會被丟出去當替死鬼……
左右誰儲君也不妨礙他們繼續富貴榮華,豈能豁出去性命替晉王賣力
……
房俊入殿之時,便見到諾大的殿宇之內燈燭通明,諸多大臣、宗室親王都已抵達,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氣氛凝肅。
李泰正站在偏殿門口與李道宗說話,見到房俊入內,衝著房俊招招手。
房俊到了跟前,與李道宗頷首致意,隨著李泰進入偏殿……
偏殿之內,晉王李治、蜀王李愔、蔣王李惲、越王李貞等皇子皆在,徐王李元禮、韓王李元嘉、鄭王李元懿、霍王李元軌等親王亦在,另有不少身份高貴的郡王,濟濟一堂。
朝中重臣則有李勣、蕭瑀、岑文本、劉洎等人。
見到李泰前來,李治上前握住兄長的手,未語淚先流,哽噎幾度泣不成聲:“兄長怎地才來,弟弟心中慌亂,實不知該如何處置……”
李泰:“……”
胸口憋了一口氣,這會兒看著麵色淒然淚流不止的李治,卻是半點發泄不出。
隻得沉聲道:“雉奴不必驚慌,自有為兄做主。”
李治哭聲一頓……
兄弟之間不著痕跡的交鋒一番,不分高下,李泰追問道:“到底發生何事,父皇怎會忽然暈厥”
一旁的蕭瑀歎息一聲,將事情敘說一遍。
今日陛下處置公務甚晚,到了戌時左右有些餓,用了一點膳食,坐著歇了歇,孰料正想繼續批閱奏疏,卻驟然昏了過去,嚇得殿內內侍魂兒都飛了,一邊將陛下安頓在平常歇息的臥榻之上,一邊急招太醫,一邊將消息送出去……
李泰急問:“眼下父皇情形如何”
李道宗沉聲道:“殿下不必擔憂,禦醫已經診斷數次,大抵是積勞成疾、血脈不暢導致眩暈,此刻尚未蘇醒,但身體各處皆無大礙,大抵睡一會兒便會醒來。”
李泰這才鬆了口氣。
雖然程咬金已經率軍入城,意味著得到山東、江南兩地門閥扶持的雉奴距離儲位隻差一步,但畢竟父皇聖旨未下,事情未有定論。
萬一這會兒當真有不忍言之事發生,優勢與主動全部在雉奴一邊,他李泰很難扭轉乾坤……
一直悶聲不吭的房俊忽然開口問道:“是誰負責派人召集宗室諸王、朝廷大臣”
眾人一愣,不少人目光下意識向內“百騎司”把守的內殿門口一個老內侍看去……
房俊隨著眾人目光看去,見到正是陛下身邊信任的內侍王瘦石,便冷笑一聲,再不言語。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王瘦石卻不能什麼也不說,因而離開門口標槍一半佇立的李君羨,向房俊這邊走了兩步,躬身道:“正是老奴派人通知各位王爺殿下、朝中大臣,不知越國公可有見教”
此地本不是理論的地方,但既然王瘦石上前,房俊便冷著臉道:“陛下龍體攸關社稷安穩,未知具體情形的時候必然要穩妥為重,豈能任由消息外泄、滿城皆知,弄得人心惶惶若因此而產生任何後果,你承擔得起麼”
一屋子達官顯貴看向王瘦石的目光皆玩味非常。
君王龍體有恙,此乃天下之事,極力捂著還來不及,但此刻卻朝野皆知,實在令人不得不深思其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目的。隻不過先前大家雖然意識到這一點,卻因為著急探視陛下病情而不予理會,此刻房俊當眾挑明,都想聽聽王瘦石如何解釋。
王瘦石即便努力壓製心底憤懣,卻依舊無法遮掩目光之中的怒火,但也知道此刻不能與房俊衝突,隻得澀聲道:“老奴是奉晉王殿下之命召集眾位前來,或許半途有人不經意將消息泄露,事後老奴自會處置……”
他推卸得乾淨,但話音未落,房俊已經低聲喝叱道:“還敢狡辯簡直放肆!晉王年幼,不知其中輕重,你乃陛下身邊老人,焉能不知深淺如今鑄成大錯,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將過錯推到晉王身上,簡直該死!來人,將此獠帶下去關入大牢,事後處置!”
殿內一大群人鴉雀無聲,震驚的看著房俊。
不僅僅因為王瘦石乃是陛下身邊最為信任的內侍之一,這個時候斷然不好將其下獄處置,更在於房俊這一句“晉王年幼不知輕重”,分明是在挑釁晉王主持中宮的合理性……
再加上房俊與魏王聯袂而至,自然難免令人生出彆樣心思——該不會是東宮屬官儘皆在房俊率領之下投靠了魏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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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封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