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大堂內,人頭攢動。
“都讓開,鍋子爺要問話!”
眾人主動分,讓吳過和陳旺從人群中走過。
“瘋了心!你們何家真是瘋了心!”
吳過滿臉怒氣,指著何家人大罵。
何家人紛紛低下頭去,何高書更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鍋子爺……”
何高鎮咳嗽兩聲,低聲道:“咱何家是出了兩個畜生,我何高鎮不能代父清理門戶,給寨子裡惹來如此多的麻煩,是我的錯……”
“但,請您看在我何家曾對寨子的貢獻,還要秉公執法,不要禍及我何家無辜,有任何過錯,我何高鎮一人擔之。”
“還一人擔之!你擔得起嗎?”
吳過的暴脾氣自是聽不進去這些場麵話,氣衝衝大吼。
“老鍋子,你彆瞎來。”
劉菜花輕聲嗬斥,轉身說道:“何家大郎,今日寨子裡的人都在,咱也不說那些瞎話,功過自有大家一起評論。”
“何須,扶我起來……”
何高鎮顫巍巍,被何須扶起來,向著所有人行禮。
“父老鄉親們,我何家對不住大家,但請諸位看在我何家樂善好施,也曾救濟過大夥兒,還請留給我何家一條生路。”
何家在鬨出這檔子事兒之前,確實在寨子裡頗具名聲。
除去幫人看風水,批命,給孩童起名字,有時也會借錢糧給百姓,算是有良心的富戶。
話到此處,不少受過何家恩惠的人,眼神閃躲,已經沒有方才那般義憤填膺。
所謂群情激奮,講究的是個氣勢,大家熱血上頭,多少會情緒多於理性。
但當有人安撫過後,眾人冷靜下來,便不會那樣衝動。
“這老小子,手段高啊!”
陳旺眯著眼睛打量何高鎮,對這位雙腿殘疾的何家大爺,多了幾分重視。
經過這樣一鬨,本是對何家的怨氣,漸漸轉回到苗穗和何高書身上。
“我來問話!”
吳過怒氣也消去幾分,拿起茶水,潑醒昏迷的苗穗。
“嗯嗯……”
苗穗麵色慘白,迷茫看著周圍眾人,當看到存放孫秀蓮屍骨的老甕時,眼神瞬間冷清。
她最終隻是低下頭去,隱藏住陰狠的眼神。
她大概也是明白,今日算是完了。
吳過不給何家留情麵,直接質問何高書:“何老三,把你做的惡事一一道來,彆再讓鍋子爺我發火!”
“否則……”
噌——
他拔出腰間短刀,順手揮動,割斷何高書的一縷長發。
“鍋子爺這把斬惡刀,可不給你留情麵!”
“鍋子爺饒命!我說!我都說……”
何高書嚇得褲腳流出一灘騷臭,瞬間尿了一地。
陳旺則是細細打量吳過手中的短刀,暗自生奇。
吳過的刀不是稀有的法寶,材質隻能算是凡品,但刀身側邊,刻著的【斬惡】二字,卻有氣息流轉,支撐這柄刀踏入小品法器的行列。
“斬惡養刀?有點意思……”
陳旺想起書中記載,“刀劍本無眼,隻看人如何使用,若是那主人有大能耐,讓刀劍時常見血,便能養刀劍有靈。”
“吳過爺爺這柄刀,就斬殺過很多妖邪之物,才會被養成法寶。”
“如此想來,他走江湖也不儘是吹牛,多少是有本事,做過不少事情的。”
等他回神,再細細聽何高書道出罪行。
根據何高書的交代,他與苗穗早就有私情,兩人相識之時,苗穗便想巴結何高書,習得何家批命的術法。
何高書是個腦袋隨著下半身思考的主,自然沒抵禦住美色誘惑。
兩人起初隻是有奸情,並沒有那麼大的野望。
直到有一日,何高書從何家院子角落裡,發現一個老甕,其中鎮壓著一塊黑色的‘肝’。
那塊肝臟口吐人言,許諾何高書,隻要將其放出來,塑造血肉童子身蘊養,便會交給他許多法門。
“呦?正主來了?那赤發童子的肝,原來是被何家鎮壓的。”
陳旺心中暗動,不由看向何高鎮,“隱匿邪物在家裡,他估計要解釋一番,撇清關係的。”
果不其然,何高鎮咳嗽兩聲,高聲怒罵:“孽畜!孽畜啊!我何家祖先鎮壓的邪物,就被你這樣放了出來!”
“大哥,我,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
何高書哭訴,還想解釋,卻被陳旺打斷。
“剛才我爺爺說了!有沒有錯,大家說了算,你隻管說下去!”
陳旺頗具氣勢的話語,讓眾人紛紛側目,暗自讚歎少年還挺能撐場麵。
何高書隻好繼續說下去。
那赤發童子養成血肉身軀後,便真的交給了何高書與苗穗術法,兩人的野心才逐漸膨脹。
苗穗先是以邪法魅惑何家老太爺,也就是何高書的老爹,何輔堂。
何輔堂娶苗穗進門後,兩人便用術法害老爺子,使其幾個月內便去世,讓苗穗有掌管何家的資格。
苗穗作為何家輩分最高之人,又有何高書的幫助,很快壓製住他大哥何高鎮,徹底掌管何家。
自此,苗穗與何高書成為何家真正掌權人,奸情無人能管,肆意揮霍何家的財產。
“你真是畜生不如!”
何高鎮聽後,氣得咳血,顫抖指著何高鎮,“咱爹對你那麼好,你竟然聯合外人,害死咱爹!”
“還有你,這個賤婦!枉我爹對你如此寵愛,你也該死!”
“爹,您莫要生氣,您若也氣壞了身子,讓我怎麼活。”
何須趕忙拿出手帕,給何高鎮擦嘴角的血跡。
“我是賤婦?嗬!”
苗穗卻冷笑:“你不睜眼看看,你們家都成什麼爛樣了?你們批命下咒,弄得冤債纏身,就算我不來也得滅門!”
“若是沒有我把老爺子葬入寨子的福山上,你們何家哪還能挺到今日?早在十年前就該死絕了!”
聞言,陳旺眼光閃爍。
苗穗的意思,那養屍地裡埋的,是何家老爺子何輔堂。
但是,她並不知道那是在養蟬屍,還以為是真的給何家改了命。
“苗穗不知道蟬屍的作用,那就不是她要用……是赤發童子養的?他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陳旺暗自思索,卻感覺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賤婦!賤婦!”
何高鎮氣得不停咳血,想罵也罵不出聲。
“大家夥聽明白了嗎?婆婆我算是聽懂了。”
此時,劉菜花歎了口氣,緩緩道:“這苗穗心狠啊,跑到何家來吃絕戶!”
吳過也低聲道:“如此聽來,也不都是何家的錯,錯都是苗穗和何家老三做的,其他人確實沒太大過錯。”
何高鎮咳嗽連連,還強撐道:“我有錯!長兄如父!我身為何家長子,管不住弟弟作惡,我……以死謝罪!”
他說著越發激動,竟是撲倒地上,想要一頭撞死!
“爹!”
何須趕緊去阻攔,甚至不惜搶先撲倒在地上,給何高鎮當人肉墊子。
“何家大爺!您莫要這樣!”
如此一鬨,寨子裡的鄉親頓時心疼,不少人上前去攔著何高鎮。
他這般做派,更讓陳旺感覺有問題。
“嗬!好個精彩的苦情戲!隻是演的有些過了!”
陳旺心中冷笑,沒去再看何高鎮如何哭訴。
他轉過身,對那黑布下的孫秀蓮說道:“你的冤情,可聽清楚了?”
孫秀蓮哭泣:“小高人,您能讓真相大白,我無以為報……”
“不必多言,去報仇吧!”
陳旺暗自掐訣,施展剛從書籍上學到的禦鬼之法,送孫秀蓮出了嫁衣。
“何高書!苗穗!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拿命來!”
孫秀蓮化作一股陰風,撲到兩人身上。
“啊呀!那孫家閨女要殺人啦!”
眾人頓時嚇得一哄而散,避讓退後,紛紛看向那大堂中央。
“不是我!不是我!”
何高書哭喊著,跪地磕頭求饒,隻可惜,根本沒用。
孫秀蓮那陰森鬼影撲上前去,森白鬼爪狠狠擰斷了何高書的脖子!
“早晚得死,總比餓死在路邊好!我享受過,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