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東手裡的鞭子直指李保田。
劉衛東上輩子最恨的就是李保田。
這家夥本是二隊的無賴掛杆子,當上了貧宣隊長後批這個鬥那個的,一心想奪權。
剛開始不少社員圖清靜磨洋工,可時間一長琢磨過味兒來了,喊口號唱樣板戲不掙工分啊?年底可是按工分分糧分錢。
等知青下鄉,李保田的眼睛又盯上了婁豔茹,沒事就往跟前貼,老想占便宜。
結果婁豔茹根本不搭理他這個村領導,反而嫁給了一窮二白的劉衛東。
李保田惱羞成怒,三番五次給老劉家穿小鞋,人在矮簷下,劉老蔫爺倆敢怒不敢言。
可現在不一樣。
年底三中全會過後,貧宣隊就成了曆史,現在還怕他李保田個鳥?
“反了!反了!劉衛東一家敢公然對抗無產階級專政,都給我抓起來。”
李保田張牙舞爪帶頭往前衝。
讓劉衛東一腳踹了個狗搶屎。
劉衛東大鞭子甩得啪啪響,幾個貧宣隊員根本不敢靠前。
“衛東你乾啥呢?鞭子是對待階級敵人的,咋能往革命同誌身上招呼?”
一聲怒喝,王建國跑進了院子。
“王書記你都看見了,劉衛東居然敢打村乾部,必須嚴辦他。”
李保田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氣急敗壞。
“行了,飯都吃不上了還他媽窩裡鬥,李主任,我不是讓你安排轉移群眾嗎?那麼多老人孩子沒轉移完?出了事你能負責嗎?”
王建國也看著李保田一臉膩味。
“可,可婁豔茹私藏野山參拒不上繳,這可是路線問題……”
見支書不順著自己的話走,李保田又把問題轉到了人參上。
王建國一皺眉。
“這人參又是咋回事?”
劉衛東把鞭子遞給了婁豔茹,往前走了兩步。
“建國叔,頭午我上山采到兩棵參,豔茹給大夥熬藥已經用了一根,剩下的要給我爹治病,李保田非說人參是公家的逼著上交,哪有這種道理?”
“可不是嗎,打我記事兒就沒聽說山貨得上繳政府的,這不是熊人嗎?”
院裡的幾個老鄉低聲嘀咕。
“你們瞎嗶嗶啥?還是不餓,你們知道野山參能換多少糧食?我考慮的是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好處不能讓他老劉家獨吞……”
李保田惱羞成怒開始上綱上線。
還真就有人吃這套,很快就有不和諧的聲音跟著起哄了。
“衛東,李主任這話也沒毛病,咱屯子眼瞅就揭不開鍋了,你就忍心自己吃乾的,讓大夥連口粥都喝不上?”
“不就一根參嗎,交出來讓李主任給咱隊裡換糧多好。”
“就是啊衛東,做人不能太自私……”
懷璧其罪。
劉衛東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看著李保田冷哼了一聲。
“李保田你挺會發動群眾啊?拿糧荒給我拉仇恨,那如果我能搞到糧食,人參是不是就不用上繳了?”
李保田呸地一口吐到了地上。
“你自己家都揭不開鍋了還他媽吹牛,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啥主意,你要是敢偷著把人參賣了,我就能治你個投機倒把,把你送進去。”
劉衛東嘿嘿一笑。
“要是我三天內能弄回來一車糧,你給我爹和我媳婦磕頭賠罪,如果我弄不回來糧,彆說上繳人參,人你都隨便抓,李保田你敢跟我賭嗎?”
“賭!好哇!”
李保田一陣冷笑。
暴雨加洪水,整個縣都遭災了,糧食隻能去市裡買,而且量大你有錢有糧票也不賣給你。
“劉衛東你要真把糧弄回來,彆說磕頭道歉,讓我喊你爹都行,不過咱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拿不出糧食你可是欺騙組織,你們全家都關起來批鬥!”
一聽這話劉老蔫就哆嗦了,又是拽劉衛東胳膊又是央求李保田。
“李主任你彆跟孩子一般見識,衛東咱還是把人參交了吧,咱就是平頭老百姓,鬥不過當官的……”
“現在他媽想服軟?晚了!劉衛東你不是能嗎?我就看看你咋弄回來一車糧,我他媽這回跟你賭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