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劉衛東兩口子又被生產隊的大喇叭吵醒了。
劉衛東無奈地起來穿衣服,還不忘提醒婁豔茹,拿著新買的的確良,去公社做幾件新衣裳。
他可不想讓媳婦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回家見父母。
按照昨天的安排,幾個小隊長分頭帶著社員下地。
劉衛東來不及吃飯,拿上個大餅子就匆匆離開家,剛到牲口棚就看見孫旺在套牛車。
“孫旺哥,昨天建國叔不是說用拖拉機翻地嗎?咋套牛車?”
“彆提了,柴油不知道被那個王八犢子給倒了,還好昨晚沒人在大庫附近動火,要不然就得出大事,我估計就是李保田那個王八犢子乾的,昨天他吃了癟故意搞破壞,老書記已經派人去農機站求援了,讓咱倆先用牛車乾活。”
套上車倆人往大青山走,孫旺不錯眼珠地打量劉衛東。
“真見鬼了衛東,你連中學都沒念完,咋就能幫油脂廠搞革新?還得了獎金,我聽那個送糧的管你叫劉工,你去油脂廠上班了?那不是端鐵飯碗了?”
“啥鐵飯碗啊?油脂廠聘我當技術顧問,小趙那麼叫就是客氣,我有啥本事啊?都是借了我老丈人光,你忘了豔茹她爸是農業專家?”
孫旺這才恍然大悟,拍了劉衛東一下。
“要說你小子就是命好,婁豔茹當時是前進公社一枝花,多少人惦記?結果一朵鮮花插到了你這坨牛糞上,現在你又借了老丈人的光,真他媽人比人氣死人啊。”
劉衛東笑了笑沒搭茬。
踏實做人低調做事,這道理放到啥時候都管用。
牛車到大青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社員在收拾倒伏的苞米了。
78年北方種的都是晚熟品種,化肥又跟不上,都六月中旬了苞米才剛結棒子,不少社員邊收拾邊抹眼淚。
“衛東你過來了?昨晚我一宿沒睡,就在琢磨你說的農田改造,你瞅瞅這地裡的苞米,要是種早熟品種咱生產隊也不至於挨餓,明年選種不行就去問問你老丈人。”
劉衛東嗯了一聲,又想起了老丈人婁南。
再有倆月婁南就平反了,平反後官複原職,等他平反後還真該求他派人來二隊看看,科學種田才是生產力。
牛車犁地,尤其又是過水田,老牛累得直吐白沫子進度也不快,沒一會兒劉衛東就弄得滿身都是泥。
“這不行啊建國叔,這麼大片地,靠牛耕得乾到啥時候?趕緊派人弄柴油,另外讓人去公社借試管燒杯和試紙,我得化驗一下土壤的酸堿度。”
王建國看劉衛東的眼神像見鬼了一樣,不過卻沒多問,趕緊派孫旺騎車去了公社。
正趕著牛車乾活,離老遠就看見一幫知青扛著鍬打著紅旗過來了,領頭的正是戶長金旭,隊伍裡還有婁豔茹和一幫學生。
“建國叔我們來了,有啥活您安排。”
金旭一身綠軍裝還紮著腰帶,革命小將的精神頭依舊高漲,可他身後的男生就不一樣了,打哈欠咧著懷,一個比一個頹廢。
“啥時候吃飯啊建國叔,這肚子裡沒底哪有勁乾活?”
一個男生嘟囔道。
王建國一皺眉:“瞅瞅你們這精神頭,哪有個小夥子的樣?都趕不上個好老娘們,都過去跟著收苞米杆子。”
知青去乾活,婁豔茹讓學生們跟著打雜,她湊到牛車前,舉著軍用水壺喂劉衛東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