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在排查林府時,發現後院草地有淺顯的腳印,但隻延到牆邊便消失了,由此可見凶手確實武藝高強。
林潤知為人清正,但作為霽朝元老之一,彈劾過的人少說也有數十個,因此要從朝堂中鎖定幕後黑手不是件易事。
“三日前,林尚書還去了趟香滿樓,見了以韋尚書為首的刑部官員。”
“可有打聽到談話內容?”
淩風搖頭:“他們不許旁人靠近雅間。”
湊巧的是,就在他們會麵的第二天,林潤知便在朝堂上彈劾刑部尚書韋格,韋格因此被罰了一月俸祿。
“大人是懷疑韋尚書?可謀殺同僚是死罪,他身為刑部尚書,怎會明知故犯?”
“他或許不是謀殺林尚書的幕後黑手,但難保沒有牽扯彆的事情。”
趙昀冰能進入刑部,韋格必定“功不可沒”,所以大理寺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查清他們之間有何交易。
淩風了然,隨即帶領京畿兵前去圍堵韋府。
“何人膽敢圍堵尚書府?!”韋格怒斥。
淩書瑜出示令牌,麵不改色道:“大理寺奉命搜查,攪了韋尚書清淨,還請大人見諒。”
“本官犯了何罪,要你們如此興師動眾?”
“您牽涉林尚書之死一案。”
“林潤知?”韋格瞪眼道,“他的死跟本官有何乾係?”
“韋尚書放心,大理寺秉公辦案,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淩書瑜朝書房走去,獨留他在原地虛張聲勢。
“你們膽敢以下犯上,我要上告陛下!”
“大人,你看這個。”
淩風遞上一封在書房搜到的信件,上麵赫然寫著:林潤知已死,交易結束。
“難不成,這林尚書之死真與他有關?可這信沒頭沒尾的,說是嫁禍也不無可能。”淩風推測。
“先不說韋尚書久經官場,與人交易必定手握把柄,就是凶手嫁禍也不會僅用幾個字,所以這信必然暗藏玄機。”
淩書瑜對著光瞧了瞧,沒看出任何端倪,他用手指摩挲紙麵,細想之後,吩咐人去取水來。
紙麵的圖案逐漸浮現,淩風訝異道:“又是這個印記。”
淩書瑜擰眉,將信紙交給他:“回頭與其他證物一起送回大理寺。”
與此同時,搜尋的人在韋格書房內發現一間密室,裡麵整齊擺著幾十箱金銀珠寶。
眾人皆瞪直了眼。
牆邊書櫃裡藏著真正的賬本,上麵記錄了韋格為官期間進行的所有交易,對象不僅有朝廷官員,還有許多商賈。
除密室裡的金銀以外,他名下還有幾處田莊和商鋪,真是賺得盆滿缽滿。
皇帝知曉此事,龍顏大怒,下令徹查所有涉事人員,該下獄的下獄,該降職的降職。
經過大理寺職員晝夜不歇的努力,韋格等人貪墨一案以株連其九族告終,而林潤知之死一案則因線索較少未予定案,大理寺還需繼續追查。
事後,淩書瑜上奏:“如今北方動亂,大批百姓流離失所,不得安寧,臣提議撥部分錢款賑災,彰顯浩蕩皇恩,以慰民心。”
此消息在霽朝轟動一時,淩書瑜因此名聲大噪,但受儘誇讚的同時,他也被仍藏在暗處的豺狼虎豹盯上了。
“淩少卿提議增加賑災款是好事,尚書在憂慮什麼?”刑部郎中方岩說著,還時不時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
禮部尚書張聖楚穿著中衣,披著外袍,他聞言驅散一旁揮扇的侍女:“若隻是增加錢款倒確實好,但如今陛下將我們在戶部的人也撤了。”
“那尚書覺得,陛下此舉也是淩少卿提議的嗎?”
“不無可能。”
“看來這淩少卿始終不與我們站在一條船上,日後恐怕是個禍患。”
庭院中濕氣彌漫,青石板路都被雨水衝刷了個乾淨,原本好不容易安靜的蟬鳴又漸漸響起來,引得屋內的人越發煩躁。
“大人,世子回信了。”
江逸寧在信中說道,他早前聽永王提過一個叫蝮門的組織,其所用標誌就是蛇形,但蝮門極其神秘,世上鮮少人知,所以他隻當是個傳說。
之前翻查韋格的賬本時,淩書瑜就留意到一個不尋常的名字——蝮門門主。
某天夜裡,韋格的書房闖入了一位不速之客,對方自稱蝮門門主,並要求韋格釋放選秀鬨事的人,還答應給他足夠的報酬。
提起鬨事的人,當初淩風暗中盯梢,總算有了新發現——他們時常出入錟朝商鋪。
可就算如此,大理寺也無法大肆搜捕錟朝商鋪,所以事到如今,他們隻能從永王那裡尋找新的突破口。
在前去永王府之前,淩書瑜還抽空去林府祭拜了林潤知。
此時林夫人正跪在棺材前,身旁跟著兩個身穿孝衣的孩童,一個是三年前入府的小公子,另一個則是公子伴讀。
林氏夫婦雖成親多年,但卻沒有自己的子嗣,所以關於小公子的身份,世人眾說紛紜,其實流傳最廣的說法便是——他是林潤知養在外頭的私生子。
府中還傳言,林夫人不喜小公子,私下對待伴讀比對小公子都好,更坐實了他私生子的身份。
祭拜之後,淩書瑜將欲乘車前往永王府,卻被不知從何處衝出來的乞丐攔住了去路。
那乞丐發絲淩亂得如同雞窩,衣衫更是破爛不堪,使得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蒙了幾層灰。
他似乎有急事想要告知,一會兒用手指著自己,一會兒又胡亂比劃,嘴裡卻始終嗚嗚哇哇,讓人一頭霧水。
“乾什麼呢?!”
林府的守衛聽到動靜,立即要衝過來,嚇得乞丐即刻轉身跑進巷子,不見了蹤影。
“府外總有人乞討,沒傷著大人吧?”
“無事,你回去守著吧。”淩書瑜獨自跟進巷子,可這兒除了飛竄而過的耗子,再沒了彆的動靜,他隻能就此作罷。
“賢侄今日前來,是有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