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已經多日未曾來信,可是出了什麼變故?”顏湘緊撅秀眉,神色擔憂道。
以往負責傳信的淩佑避開目光,含糊其辭道:“大人……應是在忙。”
“以往忙碌之時,他也不曾忘記回信,”顏湘不容辯駁道,“還煩請你聯係一下京城那邊,問問他是否安好。”
幾日過後,她如願等來了淩書瑜的信件,對方說自己一切安好,隻是事務繁忙,讓她放心。
“小妹!”
顏湘被突然的叫喚聲嚇到,故而語氣不悅,“你乾嘛啊?嚇死我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相裡鈺微眯起眼審視她,“你怎麼回事?算個賬都心不在焉的。”
“我沒有。”
相裡鈺指著賬簿,眼神質疑:“這幾處都能算錯,還說沒有?”
顏湘大驚,隨即認錯道:“我錯了,我立馬重新算一遍。”
“算了,你乾脆彆忙活了,”相裡鈺不由分說地合上賬簿,“正好我要出去辦事,你隨我一起。”
“去哪?”
“今天新知州前來赴任,我們要代表相裡氏族上門道賀。”
雖說相裡氏祖祖輩輩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早就有了一定的根基,但若想長久地繼續下去,還是免不了要和官府打交道,所以得先向對方展現誠意。
顏湘稍稍思考,而後答應下來,“行,那我就當去學習如何與人打交道。”
此刻新知州還未抵達,府衙外卻已經有許多人在候著了,眾人眺望遠方,無不好奇這個新知州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顏湘就快不耐煩時,忽然有人道:“來了來了,是那輛馬車吧?”
模糊間,她看見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隨著距離越來越短,她也逐漸能看清驅車人的麵孔。
顏湘登時瞪大雙眸,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怎麼了?”相裡鈺餘光瞥見她的動作,不免心生疑惑。
“嗯?”顏湘清了清嗓,收起情緒道,“沒事。”
雖然奇怪,但相裡鈺也沒多問,又將目光移回前方。
帷幔被緩緩掀起,新知州的真容也顯露在眾人眼前,有人不禁嘀咕:“這人這麼年輕,是他嗎?”
“實在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那人謙恭道。
“敢問你可是新來的知州,淩大人?”為首的幕僚問道。
“正是。”
眾人這才確信,紛紛問候道:“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淩書瑜禮貌頷首,目光在流轉之後停留在顏湘身上,然而此時的她卻四處張望,裝作與他不認識的樣子。
他內心苦笑,臉上卻仍保持著體麵,“各位不必客氣,先進去吧。”
普通州城不比京城,各知州沒有自己的府邸,所以隻能住在府衙裡。
在此之前,幕僚便知道會有新知州上任,所以早早便將府衙打掃乾淨了。
淩風帶人幫忙卸下行李,淩書瑜則忙著接待來訪的客人。
“淩某感謝各位來訪,但請恕我無法收下這些厚禮。清州自古多清正之士,淩某隻有以他們為榜樣,才能對得起‘清州’的‘清’字。隻是淩某初來乍到,往後若有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多加包容。”
等到來訪的人陸陸續續散得差不多了,相裡鈺才帶著顏湘上前,介紹道:“初次見麵,在下相裡鈺,這是舍妹顏湘。”
顏湘站在一旁,始終低著頭,就連行禮也隻是隨意地抬手,一言不發。
“我這妹妹性子內斂,大人勿怪。”
“無妨,早聽聞相裡一族不僅經商了得,才貌亦是出眾,如今一見,果真如此。”淩書瑜同樣客套道。
他說這話時雖未看著顏湘,但顏湘卻覺得如芒在背,渾身僵直。
回府路上,相裡鈺說出了心底的疑問,“你今日怎麼如此奇怪?”
“有嗎?”顏湘垂下眼眸,摳著指尖道,“是你想多了。”
相裡鈺卻不依不饒,“你是不是認識那個淩大人?”
“怎麼可能!”
顏湘此時腦子裡一團亂麻,在沒弄清心中的疑題前,她還不想麵對相裡鈺的刨根問底。
“我就隨便問問,你這麼激動作甚?”
“女孩子家最注重聲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顏湘胡亂搪塞道。
馬車快要駛到相裡府時,她驀地叫停,謊稱自己有東西落在鋪子了,得趕緊去取。
“什麼東西如此重要?明日再拿不行嗎?”
“不行,是……我娘留給我的,要是再晚些,我擔心會弄丟了。”
“那你先回府,我替你去取。”
“你認不得,還是我自己去吧。”話罷,顏湘催促他趕緊下車。
而相裡鈺拗不過,便隻好依著,自己先回府去了。
馬車卻並沒駛回商鋪,而是到了府衙,顏湘跑進門後,很輕易便找到了那人。
“阿瑜。”
淩書瑜回身,看見她停在遠處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發絲有些許淩亂。
對上他的目光後,顏湘卻緊抿嘴唇,不吭聲了。
“怎麼回來了?”
胸腔隨著尚未平複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她內心暗道:這人真是明知故問。
看著那雙微紅的眼眸,以及前額細密的汗珠,淩書瑜抬手替她遮陽,“先進去吧。”
府衙後麵是處小院,儘管大小、環境均比不上原來的府邸,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他們幾人住也足夠了。
進屋之後,顏湘四處打量這間屋子,隨後便在窗台發現了自己所贈的盆栽。
沒想到他還帶來了。
淩書瑜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倒了杯水,無奈笑道:“如今沒有好茶,委屈你先將就著。”
顏湘接過,小聲嗔怪道:“我又不在意這個。”
淩書瑜用手帕拭去她額頭的汗,“怎麼回來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顏湘還在惱他,語氣不免重了些。
“你可是在怪我,來清州未提前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