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莫裡斯的回答。
然而,莫裡斯隻是抬起頭,用著那雙疲憊的眼神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的目光掠過博恩斯,福吉,甚至是烏姆裡奇,最終停在了肖恩所在的旁聽席上。
這一刻,肖恩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發悶。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也是這場審判的一部分,是旁觀者,是告密者,更是共謀者。
如果不是的話——
那他到底是什麼?
這個深奧的問題還沒等肖恩琢磨明白,隻看見莫裡斯張了張嘴,從喉嚨深處裡擠出了一句話。
“我有罪。”
這簡單的回答瞬間讓空氣凝固。
坐在旁聽席上的巫師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而審判席上的博恩斯眉頭微皺,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
福吉的臉上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而烏姆裡奇則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了她慣有的假笑。
博恩斯輕咳了一聲,穩住了場內的秩序,然後繼續問道:“被告,你是不是純血巫師?”
莫裡斯抬起頭,語氣帶著淡淡的諷刺反問道:“你是指一個寫有我名字的家譜,還是指我身上流淌的血液?”
博恩斯臉色微微一僵,但她迅速恢複了冷靜,繼續問道:“你曾經是不是因為行為不當從霍格沃茨被勒令退學?”
莫裡斯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他緩緩說道:“那是我主動提出的休學。我想,你們的記錄應該清楚。”
大廳內再次響起低低的竊竊私語,肖恩坐在最後一排,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發緊。
他好像想起這個男人的過去了。
這些年,從霍格沃茨退學的巫師可不多。
博恩斯的聲音略顯冷硬:“你被指控嚴重違反保密法,並因此被稱為巫師界的敵人,你對此有何回應?”
莫裡斯聽到這句話,終於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的眼神掃過審判席,最後停在福吉和烏姆裡奇身上:“巫師的敵人?是我,還是你們?”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這個被鐵鏈束縛的男人身上。
“如果小偷偷走了你的錢包,你把錢包拿回來,那麼,你算不算小偷?”
沒等這個問題引起反響,莫裡斯繼續說道。
“九年前,伏地魔倒下,戰爭結束。”
“這本該是我們重建的開始,是我們走向光明的時刻。”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直視福吉和烏姆裡奇,“可是,那些聲稱是我們領袖的官員呢?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他們私下收受純血家族的賄賂,停止了對他們的審判。”
“那些發動戰爭的純血家族,戰敗後理應對我們進行賠償,但這些賠償呢?它們進了誰的腰包?”
“這些所謂的賠償,變成了他們權力和財富的資本,卻讓那些在戰爭中失去家園、親人的巫師們相互扶持,渡過那段艱難歲月。”
“他們被巫師選上來,享受著普通巫師賦予他們的權力,卻與純血家族沆瀣一氣、同流合汙。”
莫裡斯聲音清晰地在寂靜的大廳中回蕩。
“我想請問,這樣的行為,算不算是犯罪?”他再次頓了一下,視線緩緩掃過旁聽席和審判席,緩緩啟齒道:“如果你們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們——這才是犯罪!”
大廳內一片死寂,仿佛連空氣都被抽走了。
福吉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憤怒地指著莫裡斯,朝著博恩斯發號施令道,“讓他住嘴,這是在法庭,不是在演講。”
博恩斯卻穩穩地搖了搖頭,手中小木槌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繼續說下去。”
莫裡斯愣了一下,對博恩斯的態度感到意外,但他很快恢複平靜,微微點頭後轉向旁聽席,目光掃過那些低頭不語的巫師們。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隻是想要拿回九年前被偷走的東西——名正言順,理所當然。”
“這不是挑釁,也不是犯罪,這是我們對抗無能和腐敗的魔法部的基本權利。”
“如果我真的有罪。”
“那麼我的罪過就在於保衛了英國普通巫師的權利。”
最後一句話,徹底點燃了威森加摩審判室裡被壓抑許久的情緒。
旁聽席上,一些巫師開始低聲議論著。
他們不再談論著英國糟糕的天氣,也不再討論著這場審判的終點,隻有一個話題在他們討論的中心,那就是——公平。
曾經和現在巫師社會的分配製度,真的公平嗎?
福吉憤怒得幾乎要站起來,嘴唇微微顫抖,他正準備說話,烏姆裡奇卻悄悄拉了拉他的袍袖,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使他暫時冷靜下來了。
而審判席上的博恩斯依舊麵無表情,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片刻之後,她抬起木槌,重重地敲了下去,宣判道。
“本庭宣布,被告伯恩·莫裡斯犯罪成立。”
“判處五年監禁,關押於阿茲卡班,但是——”
博恩斯的話鋒一轉。
“一年之後可以得到假釋。”